地下室事务所

“幺幺，等爸爸妈妈回来，我们就要过好日子了。”妈妈捏起略显宽松的旗袍，弯下腰温柔地将小女孩右边那缕不听话的头发抚到耳后。

“真的迈？”小女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小手不断地搅着，突来的分别让她有些心慌，记忆中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嗯。”妈妈郑重地点点头。

“对头，回来我们幺幺的那只耳朵，黑快就可以听到声音了。”站在车旁的爸爸看起来很开心，笑容感染着原本焦虑的她。

       她伸手摸着右耳，这确实是件很让人开心的事。

爸爸低头看了眼手表，朝妈妈招了招手：“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

妈妈起身扶着小女孩的肩，将她推向眼前这个扮相精致的嬢嬢，“幺幺这次就麻烦你了。”

“哎呀，没得事，还和我说这个，好见外哦”嬢嬢笑着伸出了手。

    “琳琳来，跟爸爸妈妈说再见。”

再见二字骤然将离别的恐惧再次拉近，小女孩转身抱紧了妈妈的腰，深深地吸着母亲身上那能令她安心的味道。

“爸爸妈妈一回来就去接你，跟梁嬢嬢一起要乖哦。”

环抱的手被妈妈拉开，嬢嬢顺道将她牵到身边：“嬢嬢带你去逛街，好不好嘛？买嘿漂亮的娃娃和裙子。”

小女孩不再坚持，只是流着泪，目送他们离开。

“爸爸，妈妈你们要早点回来！”……

猛烈地推搡，惊醒了还在梦中的章伊琳，即使脑子还很迷糊，当她看清床边那凶恶的嘴脸时，身体一个激灵就挺了起来。

看着女人一脸横肉怒火中烧的模样，许是又叫了她好几次，但能听见声音的那只耳朵紧贴着枕头，她什么都没有听见。

“死聋子，赔钱货，老娘嗓子都冒烟了。鸡叫了，你还不起！等着老娘来伺候你吗？”女人看章伊琳起身并未下床，败坏地一把扯过她的胳膊就往床下拽，瘦小的身板哪儿禁得住这如狼似虎的力道，“咚”的一下跪趴在地上。

女人似乎还不解气，抬脚朝她肩膀用力的一蹬：“别装死，去把鸡和猪喂了，缸里的水也快没了，今天还要砍点柴。”说完摆着圆臀走出房门。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章伊琳依然沉浸在梦中与父母离别的那一幕。

6年了，她从懵懂无知的孩童变成他们口中的赔钱货，一切从父母离开那天起，变得暗无天日。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到这里？大家都说她是买来的童养媳，如果不是父母同意，为什么又从没人找过她？

十三年后

“……家人们，近日某市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杀人事件，富豪被放入腊肉房烤成了“人干”！天呐！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富豪又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得此遭遇？！……就在富豪尸骨未寒之时，最亲密的家人尽因为遗产问题搞起了事情……”

休息室里，古铮擦着额上的汗，翻看着手机，一条短信蹦了出来，号码是10088，以为又是通讯账单，没多想直接便点开了里面的链接。

链接点开后，弹出一个视频窗口，背景是极为简陋的黑色布配红色字体，两个大大的“虾聊”显得格外突兀。主播戴着龙虾面具，配着夸张的动作，用尖锐的腔调讲着骇人听闻的事，视频下方还有不少吃瓜观众刷着弹幕，猜事情的真假，猜富豪是谁。

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从屏幕上快速的滑走--“成万鑫”。

古铮正琢磨着这个名字，这时头顶的广播响起：“搏击组，古铮教练，请到经理办公室来一趟。”

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确认广播里喊的就是自己的名字，转身准备去办公室。

这时前台的娜娜一路小跑冲了过来，俯在她耳边小声de说：“刚来了两个警察，已经叫进去好几个人了，都问了你和成万鑫的事儿，是不是那天他去报警了呀？”

“嗯？”古铮一愣，停下了脚步。

办公室的门开着，古铮站在门边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默想着，那天确实冲动了。

“笃，笃，笃”

“进来”

“经理”古铮恭敬走到门口，看着递烟被拒的王经理，犹豫着自己在要不要微笑。

王经理收起半哈的腰和手里没递出去的烟，朝古铮招招手，示意她过去，一脸笑笑地跟警察介绍：“警察同志，她就是古铮。”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一高一矮，年轻的那个高点，看着倒是比老的那个看着还严肃。

“你好，我们是市局刑警大队的，我姓汤，想找你协助调查成万鑫的事，希望你能配合。”说话的是年轻警察，圆圆的脸顶着老成严谨的面相，从见到古铮的第一眼，便开始打量这个身高近1米7的女孩儿，似乎在判断着什么。

“可以，可以，您问。”古铮不太习惯被人盯着，更何况对方眼中还有一丝审视的味道，躲不掉，只能拘谨地硬着头皮接着。

汤警官拿出一张照片放到古铮面前，：“古小姐，这人认识吗？”

古铮定睛一看，“成万鑫？”瞬间想到了刚才“虾聊”里说的事。

“据我们了解，周三下午，你和他起过争执。”

“嗯，是。”

“能说说那天下班后你去哪了吗？”

几个问话的来回，古铮把这几天的事都事无巨细的都交代了一遍。也了解到，原来警察找她，并不是因为自己把成万鑫给揍了，而是他真的死了。

做完笔录，两位警察还告诉古铮，近期如果有需要，会再次联系她，也请她短时间内不要离开本市。

临出门前，汤警官停下脚步，转过头充满意味对她说了句：“听你同事评价，你是个从不发脾气的人。”

王经理热情地送他们下楼，看着关上的电梯门，古铮并没有觉得胸腔的气息顺了多少，因为夏警官最后说的话，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古铮若有所思的转过身，直接就贴上了站在身后的娜娜，两人都吓了一跳。

“姐姐，你吓我一跳。”

看着正抚胸口的娜娜，古铮心想，我也被你吓了一跳。

“铮铮，你说刚才那高个的警察是不是还挺帅。”

面对花痴的娜娜，古铮摇头，我都快吓死了，还有心情看他帅不帅。

“我没注意，就想着赶紧问完，我好出来。”古铮说的是实话，脸什么样没感觉，但眼神她记得，两个警察四只眼睛就跟X光一样照着自己，让她无所适从。

“对了，他们是说成万鑫报警告你的事不？让那老色皮告去，姐们儿给你作证去！”娜娜义愤填膺地两手叉腰，大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意思。

“不是的，他没有告，他们说成万鑫死了。”古铮看着娜娜仗义的模样，突然想到了以前总为自己出头的延娣。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找回去。 

“我就说嘛，那老色皮怎么还有脸恶人先告......什么？死啦？”娜娜瞪大了小眼，柳眉一皱。

“那警察是怀疑你了？他们怎么这样呀，谁杀人，你都不可能杀人。”

看娜娜那抑制不住的嗓门，已经引来好几个人侧目，古铮想结束这个话题，轻碰了她一下，指了指学员那边：“也不算怀疑吧，就是例行公事。我学员还在那边，先过去了。”

“你别怕！姐们儿挺你！”看着快步走远的古铮，娜娜又嚎了一嗓子！

此时古铮只想捂脸！

被怀疑的事虽未公开，但揍客人的事总是不对的，王经理暂时不想把事情弄大，又怕后续报道出来对俱乐部有影响，便叫她明天先不用来上班了，等通知再说。换句话就是，她这基本等于失业，因为已经违反公司员工手册条例，以王经理的为人，没有直接开掉她已经算很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