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彪悍的女网友

“冒死偷拍，昨天深夜在本小区发生一起命案，直观第一现场。场面血腥，介意者慎入……受害者的头颅和胸腹被撕开，伤口粗糙有齿痕，脑子和心脏，内脏均已不见，疑被不明生物生生啃食……”

“今日警方封锁了一个居民小区，排查不明生物连环吃人事件。据说本市存在不明凶兽，可能在晚上袭击人类。提醒广大市民注意，晚上尽量不要单独出门……”

……

最近几天我遇到点情况，本来想上网查查原因。却在本市最有名的论坛“榴阳禾”上看到有人发这样的帖子。应该是刚发上去，配的图片还没打码，场面看着让人触目惊心。受害者的尸体简直就是惨不忍睹，看着就像是被什么野兽给啃的，不仅面目全非，身体也多处残缺，特别是脑袋和胸腹，更是被掏空，连骨头都碎了，仅剩下了外面的皮囊，软塌塌的，看着就像是染了血的破布口袋，让人感到恐惧之余，又阵阵作呕。

果然，很快那些帖子就都被和谐了，其他的自媒体网站也没有任何记录，但是那些血腥的画面依然不时出现在脑子里。

我关掉了论坛，骂了声晦气。也不知道他们从哪淘来的图片，这年头总有些人为了博热度，借点题材就故弄玄虚，夸大其词。如果真像他们说的那样，这城市早就乱套了好吧。

我这几天感觉自己的情况很糟糕，不知道怎么了，精神总是恍恍惚惚的。

回家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尾随。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感觉旁边有人在盯着我看，可睁开眼睛又什么都看不着。

半夜的时候，客厅的电视时不时自己就开了，里面还没有节目，全都是雪花点，可我明明把电源都断了的呀。

睡着之后也总是做噩梦，感觉身体很沉，像是被压上了千斤的重物，喘气都很困难，自己想醒却怎么也醒不来。有两天我明明睡在卧室，早上醒来却是在客厅。

吃东西也没胃口，不是拉就是吐，两三天时间就瘦了十来斤……

类似这样的怪事，在我身上还有不少。

这样一来，白天自然也没什么精神，像是得了一场大病。

我叫杨灿，自己在一个叫榴阳的城市打工，是个送外卖的，靠体力吃饭。再这样下去，工作肯定不保了。

我同事王浩和我关系比较好，他比我大两岁，我一直叫他浩哥。他看出我的不正常，于是下班后，他拎了几罐啤酒来我家，想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或者家里遇到什么困难了？而我也的确需要有个人帮我分析分析。

其实这几天我自己已经去医院查过了，啥毛病也没查出来。

我也反复想了想，如果说我变成这个样子，真的需要找一个原因的话，那一定是因为那件事。

我和王浩一人开了一罐啤酒，我给他讲了讲前几天发生的事……

事情发生在冬至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榴阳罕见地下了一场雪。

那天我轮休，一个在微信上聊的很好的女网友来找我。

我平时喜欢把日常送外卖的过程拍成视频发到网上，播放量还不错。偶尔还会直播，因为比较接地气，也积攒了不少粉丝。这个女网友就是其中一个，没少互动点赞还刷过不少礼物。

女网友叫鹿小蝶，性格很好，加了好友之后还给我发过几张照片，照片上的小姑娘很甜，笑得很灿烂，气质好，身材棒，容貌佳，人如其名，娇小可爱，小鸟依人，一下子就把没出息的我给迷住了。

也是因为这个我才答应见面。结果那天在车站接到她的时候，我当时就懵了，感觉是不是命运在捉弄我？

先不说这鹿小蝶长相如何，就这大体格子，保守估计没有二百斤也有一百八，走起路来地面都跟着颤。那身材胖得吓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彪悍的气息。我觉得她不应该叫小蝶，应该叫大象，鹿大象。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居然还举着一把精致的小花伞。那伞堪堪能把她的脑袋遮住，这是在打造江南美人的人设吗？这不是矫情吗？整个儿一东施效颦。

我尴尬得头皮发麻，心想一定是认错人了，默念着她看不见我她看不见我，当时就想走了，结果被她一把薅住，指着自己眉心的一颗美人痣，还拿出身份证来让我辨认，说她就是鹿小蝶，如假包换。

我用她发给我的照片反复对比了一下，那照片上的女人相同的地方的确也有一颗相同的美人痣，相貌仔细辨认也有几分相似，和身份证都相符。

这彪悍的鹿小蝶一手举伞，一手紧紧抓着我，生怕我跑了。我欲哭无泪，不得不承认了她就是鹿小蝶的事实。我们俩坐在车站广场上，我带着哭腔和她商量：“大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用照骗来蒙人呢？我带的钱不多，身上就几百块钱，要不我给你买张票你走吧？”

说这话的同时，我也想抽自己俩嘴巴。是啊，都什么年代了，我怎么还能上这种低级别的当呢？这就是典型的桃花蒙人眼，脑子进水了。

“我没蒙你，给你发照片的时候，那就是我的样子。零P图，零美颜。”鹿小蝶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骗鬼呢？你发照片的时候是两个月前，这两个月你天天吃化肥也不能胖成这样啊？你是充气了是咋的？”

“信不信由你。我从不骗人。”小蝶也不介意我嘴损，委屈地撇了撇嘴。不过她的声音还挺好听，脆生生的，和她的身材完全不成比例。

其实我就是想说难听点，好让她放弃一切对我的幻想，也好尽快离开这里。

我叹了口气：“好吧，这都不重要了。我去给你买票……”

“我不走。”鹿小蝶抓着我的胳膊，死活不松手。

“大姐。我也没把你怎么着，你放过我行不行？大不了我身上这几百块钱都给你成吗？”我再次试图和她商量，只想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被坑点钱都认了。谁让我有眼无珠呢，说什么也不能把人再搭进去。

“来都来了，你总得请我吃顿饭吧？”鹿小蝶说。

我实在没办法，看了看身边的大块头，就领她去了旁边一家自助骨头馆。那家店我经常去，二十八块钱一位，随便吃。

一个小时后，骨头馆老板哭着把钱退给了我，并友好地把我们送出了饭店。

“这不是自助餐吗？怎么还撵人呢？我还没吃饱呢……”鹿小蝶望着饭店的招牌，还有些意犹未尽。

我望着漫天的雪花，由衷地说道：“我要是老板也得及时止损，再吃下去，他这馆子非倒闭不可……”好家伙，这鹿小蝶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不到一个小时就炫了二十盘大骨头，老板没报警就不错了。

“那啥，饭也吃了，我给你买票去吧？”我试探着问。

“来都来了，你再领我逛逛吧。我知道你没看上我，我答应你，逛完我就走，也不要你钱，以后也不打扰你了。”鹿小蝶再次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看着那张胖脸，我反正是一点没觉得她可怜，可怜的人是我。但是没办法，我自己约的网友，含着眼泪也要好聚好散吧。

“好吧。你想去哪逛？”

“你陪我去一次南壶山夜市吧？”

“南壶山夜市？”南壶山我倒是知道，就在榴阳城东。是我们这一个还算不错的景点，因为山顶有一块形似茶壶的石头而得名。原来只是一座野山，现在正在开发。可是我却从没听说那边还有个夜市，平时送外卖也从来没去过那边。

鹿小蝶点点头：“你是本地人，你不知道吗？最近网上好火的，已经快成为网红打卡地了。”

我自然没心思去研究什么打卡地，琢磨着不满足鹿小蝶的要求她也不能走。再说逛个夜市也没啥，便答应了她。

当天晚上，为了省钱，我就骑着送外卖的电动车载着她去了南壶山。

一路上，我也并没有看到有更多的人往那边去，似乎并不像鹿小蝶说的那么热闹。后来我才知道，在鹿小蝶的指引下，我们去的是南壶山的后山。

当时刚到了南壶山脚下，就听得一阵嘈杂声传来。

原本路上还很静，除了电动车骑行的声响，听不到其他杂音。那种嘈杂声骤然传出，就像是我从安静的图书馆里，一下子冲进了喧闹的菜市场。

这种转变很是明显。

往前看去，原本漆黑的路面，竟也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影影绰绰能看到人头攒动，灯火摇曳。璀璨的灯光在视线里连成了一片，宛如夜空中的银河倒悬，其中无数雪片飘飞，被那灯光映衬得晶莹如玉，营造出一种诡异的烟火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