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补偿钱老师

等到凌晨3点多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我心想应该是蔡哥回来了，连忙起身去开门，想速战速决完事儿回医院。结果门打开却是石头，他一把将我拉了出去，快步的朝着门外走去，说是蔡哥让他来带我走的。

走出桑拿，前半夜下个不停的暴雨已经停了，雨后街上所有的扬尘都被冲刷干净，每个地方都是焕然一新的感觉。我深呼吸了下，全身每个地方甚至每个毛孔都痛。

"学校关门了，你要去哪儿？我送你。"石头站在我身后，半天才开口说。

"不用了，我去趟医院，我妈妈还等我拿钱回去。"

"我开车送你，太晚了你在路上走，不安全的。"

石头执意要送我，我上了他的奥拓车，他却没有把车往妇幼保健院的方向开，而是开去了一家普通医院的急诊室，让医生先帮我处理身上的伤口。我身上的伤痕让医生都咋舌，接连问我们有没有报警。

石头撒谎说已经报了，警察正在处理。

医生在伤口上消毒的时候，我看到石头蹙着眉整张脸都凑到了一堆，好像痛苦得是在处理他伤口一样，不停的问我痛不痛？我笑笑说，这算什么啊，比起刚才蔡哥抽的时候，已经好多了。

石头嘴角抽搐了两下，没有再说话。

在石头来之前，我还觉得自己在蔡哥那里受到的伤害没有人知道，等钱交了伤好了这事儿就会过去。可是现在，我把自己的伤口撕开给人看到那瞬间，觉得自己已经贱到了骨子里。

从医院出来，我说什么都不要石头再送我，独自在大街上奔跑到妈妈的医院。石头开车在后面不停的追，无论怎么劝说我都不愿意上车，只觉得此刻的自己，肮脏到没有资格让任何人对我好。

石头索性把车停靠在路上，追上来抓住我的双手，"对不起静柏，是不是我的电话打得太晚了？"

我摇摇头说不是，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放开我吧石头，我妈妈还等着我拿钱回去交费。

石头从身后将我抱住，说："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打电话过来叫走蔡哥的。"

石头的反应超出了我想象，我很疑惑他是蔡哥的手下为什么会要跟我说对不起？可是心里最丑陋的伤疤被人当面揭开，哪怕这个人说再多的劝慰的话都无济于事。

我跟石头说没关系的，他那电话打或者不打，我都必须要陪了蔡哥才能拿到这些钱，最后说："石头你放开我吧，让我自己回去，我想要一个人静静。"

"那行，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来光明网吧找我。"

也许认识石头是因为蔡哥，纵然他对我一副挺关心的样子，我也没有半点感觉。就觉得他所做的一切，是在替蔡哥善后，或者他也不是第一次在深夜的大街上，这样安慰被蔡哥欺凌过的女人了。

医生不会管我的钱从哪儿来，只管见钱救人，他上班看到我账户里面有了钱，才给妈妈开了药。来查房的时候还笑呵呵的跟我说，小姑娘，昨天晚上还说着没钱，你看这不是就筹到了嘛？

妈妈刚刚醒来，拖着虚弱的身体问我哪儿来的钱？我闪躲开她注视的眼神，撒谎说是跟老师借的。

妈妈的眼泪忽然就流了出来，她连忙转头不想要我看到，然后带着哭腔跟医生说，她可不可以尽快就出院？

医生说不行，因为妈妈的情况特殊，癫痫加上高龄宫外孕，同时还有严重的宫颈糜烂，昨天手术还一并切除了子宫内长的肌瘤。所以最快也要再住一周，否则调养不好很可能留下后遗症，引发成宫颈癌甚至是子宫癌。

听到医生当着我的面儿说这些，妈妈彻底沉默了，把脸撇到一边再也不愿意看我。后来那整天，妈妈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我知道她在惭愧自己没有能给我做个好榜样。

星期天下午按规定要返校，晚上还有晚自习，我原本打算请假，可妈妈说什么都不答应。说她现在下地走路都没有任何问题了，让我安心回学校上课不用管她，出院的时候她让 姜山横来接。

再次从妈妈嘴里听到 姜山横这个名字，想到他那天仓皇逃跑的样子，我恨得牙痒痒。趁着隔壁床出了院房间里没人，主动跟妈妈说起了他，我说："妈妈，你不要再和 姜山横纠缠了好不好？我现在能挣钱了，接下来的两年高中和以后的大学，我都不需要你出一分钱的。等我再长大点钱挣得多点的时候，我就给你寄生活费回来。"

妈妈摇摇头，捏紧我的手除了哭还是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不知道妈妈是怎么想的，但是那时候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我也要让妈妈的日子好起来，不要她再在 姜山横那里用自己的身体去交换。

犟不过妈妈，我还是回了学校上晚自习。

晚上回到宿舍， 姜雨洁正坐在床上吃薯片，面前还摆放着大堆零食，看样子应该是 姜山横刚带她出去买的。那瞬间我的火全部燃起，毫无征兆的冲过去扯掉她手里的包装袋，把她按倒在床上骑在她的身上，抓住她的衣领恶狠狠的问：" 姜雨洁，你那畜牲爹呢？"

姜雨洁露出了点害怕的神情，但还是不服软的说："幸静柏你有病吧，我爸爸好心把你妈妈送到医院，你还不知道好歹了是不是？早知道，我爸就该见死不救，让你妈死......"

当她的嘴里冒出死字，我攥紧的拳头再也忍不住了，挥手就是重重一拳，对准她的鼻梁就揍了下去。

只有当一个人愤怒到了极点的时候，身上爆发出来的能量才会让自己都害怕。我死死的压住 姜雨洁的双手和双脚，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疯狂，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在她的脸上，直看到她鼻血顺着流下来，浸红了大一片。

随后回来的方斯美和吴晓颖她们看到这一幕，刚开始都吓得不敢靠近过来，后来看 姜雨洁被我打得快要出事了，才冲上前来抓住我说幸静柏你别打了，等会儿老师来查夜看到你就完了。

我哪里还管老师来不来，只想要狠狠的出掉心中这口恶气，被她们死死夹住的同时依然没有停下，手脚并用的往 姜雨洁身上踢。一边踢一边警告 姜雨洁说：" 姜雨洁，你丫敢告老师，信不信我告你爹。"

兴许是我那时候眼神里流露出来那种不要命的狠劲，让 姜雨洁没有再还手，而是用纸巾捂住鼻子说："你妈怀上野男人的孩子进了医院，你......"

"你再说一句我妈！"我又是一拳挥过去，但是距离太远扑了空。

" 雨洁你别说了，去校医室处理下吧，让幸静柏冷静会儿。"方斯美在旁边打着圆场。

等我彻底冷静下来之后，才觉得刚才对着 姜雨洁发火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毕竟让我妈妈进医院和躲避医药费的人是她爸爸。不过想到她平时的种种恶行，又觉得还算解气。

姜雨洁从校医室回来的时候，宿舍刚刚熄灯。钱老师和一群值班老师来挨个房间巡查，看到 姜雨洁还打着手电在往鼻子里挤药水，就随口问了句她怎么了？

"没事，刚才磕到床沿上，鼻血没有止住，才去校医室拿了点药回来。" 姜雨洁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按照她以往的尿性，这个时候不正好借机在老师们面前控诉我一番的吗？

钱老师借着要查看 姜雨洁的伤情进了宿舍，在经过我面前的时候装着不经意的随手丢了个纸团在我床上。我连忙捡起来握在手心里，等所有老师离开后才打开手电看，上面写着："过一小时来小树林。"

那一刻我是激动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可是前天晚上和蔡哥那个夜晚，我又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去小树林找钱老师了。左思右想，理智还是没能战胜自己，我装着肚子痛躲过宿管的怀疑，一头扎进了小树林。

钱老师已经坐在那里等我了，见到是我连忙起身将我抱住，不停的跟我道歉说："对不起啊静柏，周五我临时有事回家太晚，你是不是去找过我了？"

我不想要钱老师知道我听了到他和陆遥，就说没事的，那天刚好我妈妈来市里我也没能去成。

"原来这样，难怪周末我来宿舍找你也没有见到你人，方斯美她们说你去了医院，是你妈妈生病了吗？"

"嗯。"

"现在情况怎么样？"

"差不多好了。"我实在不想钱老师纠结于我妈妈的病情，也怕多问几句我就忍不住说了实话。所以连忙转移了话题说："钱老师，你走这段时间，我好想你。"

钱老师紧紧的抱着我，唇放在我耳边轻轻的呼吸着说："老师也想你的。静柏对不起，老师太自私，忙着处理自己的事情把你丢在学校，让你受委屈了。"

我试想过一万种钱老师再回来，我跟他诉说相思之苦的情形，却唯独没有想过他会先道歉说让我受了委屈。那瞬间我根本就是受宠若惊，紧抱着他靠在他的肩头，忍住不让自己哭。

"老师相信， 姜雨洁那个钱一定不是你偷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