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朝露

一个月后，金城。

　　“你们听说了吗，如意楼最近来了个新姑娘，长得水灵的，看一眼都魂牵梦绕啊！”

　　“听说今晚是她第一次接客。”

　　“那不如……”

　　男人聚拢在一起，猥琐地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客栈二楼的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如意楼来了新姑娘，怎么没听说过？”男子单手撑着下巴，握着白玉杯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想必他一定会去吧。”

　　男子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对面身着玄袍的男人。

　　“王兄，今晚也去凑凑热闹？”男子放下白玉杯，身着微微后仰，“今晚可是抓住三王兄把柄的好日子！”

　　男人没有说话，如墨般的眸子微抬，薄唇紧抿，给人一种刻薄而冷漠的感觉。

　　乍一看，正是齐王祁北寒。

　　“顺便再看看如意楼的新姑娘到底是何绝色，”祁轩宇身着蓝色长袍，腰间一枚白玉，足以体现他的身份。

　　见祁北寒没有说话，祁轩宇扬手招来隐藏在暗处的护卫。

　　“今晚如意楼，给小爷订最好的位置。”

　　“是！”

　　护卫恭敬回答，人影一晃，消失在了客栈。

　　傍晚时分，如意楼外早已围满了不少人。

　　楼顶，如意正慵懒地躺在摇椅上，轻纱缠绕在她的肩头，香肩若隐若现。

　　一枚剥得白润的荔枝递来，她抬眸，眉眼含笑：“朝露，想不到你还有那么点做生意的天赋。”

　　朝露也就是鄢听雨正准备再剥一颗荔枝，闻言抬头，笑了笑。

　　“只不过小小地宣传了一下，不算什么天赋，”她将荔枝塞进嫣红的嘴里，顿时脸颊鼓了起来，“跟如意姐姐比起来，我还差得远。”

　　“你啊，一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如意看着这个一个月前捡来的小叫花子，在她的调教下，已经妩媚动人。

　　只是说话间，还是有着一股孩子性。

　　“时辰也不早了，你去准备准备吧，今晚有贵客，”如意闪动着镂金丝的团扇，隐着半张脸让人看不真切。

　　鄢听雨起身，微微行礼后便出了房间。

　　“朝露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如意安排伺候鄢听雨的小丫鬟小巧手里端着一盆花瓣，见她出来急忙走上前来。

　　“金粉待会儿会有人送来，朝露姐你先梳洗打扮吧。”

　　“嗯，”鄢听雨没多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间。

　　今晚是她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也是她第一次接客，不知道那些看见她的男人，会有什么反应呢？不过令她更好奇的是，祁傲天会是什么反应。

　　她知道，今晚接待的客人一定会是他。

　　当今三王爷祁傲天，流连花丛，风流成性，明明玩世不恭，可背后的势力却是几个王爷中最强大的。

　　鄢听雨这次的目标就是他，只要接近了他，鄢家就有救了。

　　当初祁北寒答应过她会放鄢家一条生路，可他并没有，鄢家上上下下九十六口人，全被打入了牢房之中。

　　想到这里，鄢听雨越发痛恨。

　　“朝露姐，朝露姐？”　

　　小巧见她表情有些奇怪，不由叫了两声。

　　“怎么？”鄢听雨低眸，将恨意隐藏在眼底。

　　“今日姐姐第一次接客，妆容太素的话……”

　　“没事，素点看起来干净，”鄢听雨拿起一根点缀着蓝色蝴蝶的簪子，“今晚就戴这个。”

　　小巧不懂，今晚是她的大日子，可这打扮，恐怕要被花楼其他姐姐比下去了。

　　梳妆打扮过后，鄢听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意地笑了起来。

　　相比花楼其他女子她确实看起来素了些，但她这次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引起三王爷祁傲天的主意，而今天的妆容，无疑是祁傲天的死穴！

　　夜色逐渐笼罩大地，花楼的灯笼点起，预示着美妙夜晚的开始。

　　今晚不少人前来的目的都是为了一睹新姑娘芳容，没多久，众人都聚拢在了大厅。

　　花楼每隔三个月就会有一个拍卖夜，拍卖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姑娘的第一次“落红”。

　　越是漂亮的女子，第一次拍卖的价格就越高，也意味着女子今后在花楼中的地位。

　　有女子在第一次拍卖后，直接被赎身的例子也不少。

　　花楼靠这个招揽生意，大家心知肚明。

　　“大家静一静，我们的朝露姑娘马上就要出来了，今晚老规矩，朝露姑娘表演结束后，各位客官就可以出价了，价高者得！”

　　龟，公说完后，舞台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众人屏住呼吸，只盼美人出场。

　　琴声缓缓响起，与此同时，身着水蓝色长裙的女子翩然而出，随着她的步伐，地面绽开出朵朵金莲。

　　步步生莲，耀耀生辉。

　　二楼正中的位置，男人在看见朝露后，原本斜躺着的身子猛地坐正，他的视线紧跟着朝露，一丝一毫也不愿错过。

　　斜对面的位置，祁轩宇看着楼下舞动的女子，若有所思。

　　“王兄，你不觉得那位朝露姑娘有点眼熟？”

　　闻言，祁北寒扣着桌面的手指一顿，抬眸看向台上的女子。

　　眼熟，确实眼熟。

　　“她就不怕聪明反被聪明误？”祁轩宇拿起一块桂花糕，“王兄你可还记得三王兄早年的青梅竹马柳觅。”

　　当年祁傲天还是太子时，府上有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子，是府中下人生的女儿，名为柳觅。

　　柳觅虽出生卑微，可却生得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及笄后便与祁傲天定了私情。

　　然而皇族子孙怎能和贫贱下人在一起，皇帝恼羞成怒，不仅将女子许配给他人，还一纸诏书，废了太子之位。

　　柳觅性子倔强，成婚当晚跳河自尽，祁傲天后悔自己没能保住心爱之人，从此便无心朝政，夜夜笙歌，寻欢作乐。

　　而今晚的朝露，无论是打扮还是身姿，都和柳觅有几分相像。

　　到底是偶然，还是刻意？

　　祁北寒眯着眼，目光锁住楼下的女子，他倒不是想起柳觅，而是另一个女子。

　　那就是一月前服毒自尽的王妃，鄢听雨。

　　琴声停止，鄢听雨若有似无地朝二楼正中的位置看了眼，见祁傲天正痴迷地盯着自己，很好，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灯光再次亮起，鄢听雨收拢身姿，低眸，模样羞怯娇柔，叫人看了忍不住想去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