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方家到现在，还在卖十几二十年前的款式？

瓷器在义南镇并不算什么稀罕玩意儿，除非是穷的家徒四壁了，不然谁家也有那么几样看得过眼的瓷器做摆设，就连王家都不例外。

小桃子现在手上拿着的这只双耳花瓶，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跟之前王家摆着的那只简直一模一样。

可王家那只花瓶，从她还没出生就有了，到现在少说也得有十五个年头了。倒不是说这花瓶不好，相反，方家出的双耳花瓶，瓷质细腻、线条明快流畅、造型更是端庄雅致。

但瓷器又不是什么易耗品，只要仔细些，摆上个几十年都跟新的一样。就算是坏了破了需要换新的，除非是极念旧的人，不然谁会一直买这样老旧的款式呢？

而且若是所有卖瓷器的，都这般因循守旧便也罢了。可偏偏其他几大瓷器世家，这些年从来就没停下推陈出新的脚步。

就连小桃子这个对瓷器没多少研究的人都知道，市面上现在更受欢迎的，是李家烧出的粉青釉和常家烧出的梅子青釉。这两种釉色，虽不如传统的青瓷釉典雅，却胜在颜色鲜亮、质地又晶莹如玉，所以这几年很受推崇。

方家在审美上几十年如一日，本就有些落了下风，偏偏在价格上又不肯让步。久而久之，生意可不就都被抢走了么~

小桃子耐着性子，把仓库里所有的货架都查看了一遍。果然不出所料，全都是那些老掉牙的样式。

“行了，走吧。”小桃子招呼了福贵一声，两人锁了门回到了铺面。

“娢儿，感觉怎么样？”方老爷眼巴巴的看着小桃子，觉得她机灵，应该能想出好主意来。

“该怎么办，父亲应该清楚吧。”小桃子叹了口气，做生意最怕的就是积压货品。

方家眼下不正是陷入了这个怪圈么，资金都压在这些货上，可货又卖不掉。明明没什么进项，每个月却还得支出去一大笔人工费用，经营便越发艰难了。

如今若想重新盘活生意，唯一的办法自然是先想办法回笼成本。

方老爷面上表情有些为难：“知道归知道，可这些货卖不掉啊！”

方老爷自己也想不明白，现在店里摆着的这些物件儿，以前那可都是妥妥的畅销货，可现在就是死活卖不动……

“正价卖不动，就降价卖呗。”小桃子觉得，方家这些瓷器，倒也不算无可救药，毕竟品质上乘，若是在价格上能降低一些，想来应该会有不少老派的人愿意购买。

“降价？”方老爷一听这话，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我这可都是好东西，怎么可能降价呢？娢儿，你要知道，咱们方家那是义南镇上瓷器行当的老大，降价就等于降身段儿，可丢不起这个人！”

“曾经，是曾经瓷器行当的老大。”小桃子更正道。

“反正不能降价。”方老爷觉得，别的事儿都可以商量，整顿风气、调整经营策略，他都能接受。

唯独这降价不行，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方家的东西，就是比别人家的好，价格比他们贵那是理所应当的，凭什么降价？

李家和常家那些破玩意儿，根本就拿不上台面。方家要是降到跟他们一样的价格，岂不相当于认同了他们？

小桃子无语：“那你想怎么办？”

“这不就……没办法么……”方老爷扶额，但凡他能想出来，也不会还不上顺义钱庄的钱了。

毕竟，就仓库里这些东西，要是能全部卖掉，少说也得有个四万两银子，何愁不能让方家一举翻身？

见他这般固执，小桃子苦口婆心道：“父亲，我知道您顾忌方家的体面，可如今咱们连房子都快保不住了，得先活下去才有翻盘的希望啊！”

“这事儿没得商量，你一个小孩子哪里懂这些，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见小桃子并不支持自己的想法，方老爷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竟直接不留情面的下了逐客令。

“哼，走就走！”小桃子也来气了，“爱降价不降价，到时候如果还是还不出钱来，可别指望我再帮你筹钱~”

说着，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其实小桃子这话，倒还真不算气话。原本上次那些钱，就是方璟棠和季姨娘的，小桃子不过是略施小计从她们手里骗出来罢了。

可现在，所有的钱基本都已经榨干净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原本弄丢了钱就心情不好的小桃子，又在方老爷这吃了瘪，这会儿更是没有半分笑模样儿了。垮着脸回到家，破天荒的连饭都没吃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还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小桃子既恨自己不够细心，没有保护好那笔钱。又恨便宜爹榆木脑子，方家都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了，他竟然还要干那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蠢事。

而且最让小桃子难受的是，她现在……除了静观其变，还没有其他能破局的办法。

夜幕降临，带着倒春寒意的风吹得她有些冷，小桃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正准备回房休息。忽然，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屋顶翩然落下。

慕鸿笑嘻嘻的打着招呼：“怎么，心情不好？”

小桃子翻了个白眼：“你礼貌吗？我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你这样会影响我清誉的！”

慕鸿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咱们江湖儿女，不用拘那些小节~”

小桃子没好气道：“你来干嘛？”

“那还能干嘛？”慕鸿揪了揪小桃子的发髻，“当然是来收你为徒，让你教我口技啊！”

“没听说过徒弟教师父的。”小桃子懒得理他，脚步不停的就往屋里走。

慕鸿一把拦住她：“别走啊，商量商量嘛，我也是可以给你上课的！”

小桃子一弯腰，直接从他胳膊下面钻了过去：“我对你会的那些东西没兴趣~”

慕鸿忽然从身后掏出来一只包袱举到小桃子面前：“那这个呢，你对这个也没有兴趣？”

看着这熟悉的包袱，小桃子顿时眼睛都直了，天呐，这就是她今天在顺裕街丢的那只啊！

小桃子一脸兴奋道：“它怎么会在你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