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狐君大人爱撒娇

“狐仙真是要下马苏家村了。”

“撒娇定是得了狐仙的欢喜。”

“狐君大人爱撒娇，我们村有福了。”

“苏家村有了狐仙夫人庇佑，日后定可风调雨顺，村泰民安！”

见到我的那一刻，他们一窝蜂似的涌过来，一箩筐一箩筐地送贡品。

下跪朝拜，齐声高呼。

“狐仙夫人吉祥，狐仙夫人万寿无缰，请狐仙夫人赐福！”

真是受不了这样的阵仗，我灵机一动，比手划脚：“你们这样吵闹，会打扰狐大仙修行，到时若惹怒了狐大仙，我也帮不了了你们。”

舅妈转述之后，现场一片安静，大家伙再也笑不出来。

村长闻言神色立马慌了，承认是自己考虑不周，忙让大家伙轻轻地离开，那模样跟做贼一样。

连平时对我呼来喝去使唤的舅妈，也跟着谄媚地巴结：“娇娇啊，啥时候回门？舅妈跟你表兄也好张罗张罗，你几个表兄表姐总惦记着你呢！就怕你嫁过去后过得不好。”

表兄噬赌成性，舅妈比虫还要懒，又见钱眼开，嫁出去的两个表姐还总拿娘家的东西贴补夫家，就我一人干活养家也就算了，还不受待见，动不动就挨骂吃鞭子，那个家，我是绝计不会再踏入一步。

这回全村凑的聘礼，也够还他们的养育之恩了，我不想再回那个家。

我冷着脸，打手势：“这事我夫君说了算，他出门去了，还没回来，我一个人回去，他会生气的。”

这是我第一次忤逆舅妈，她很是意外，欲言又止，脸色不大好看，愤袖离去时，说我坏话：“死丫头，白眼狼，飞黄腾达了就看不起人了，要不是老娘收留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居然敢这么对老娘说话，想甩掉我们，门儿都没有。”

我停住舀水的手，似被钉在那里，土地就要在脚前裂开似的。

手中勺子倾斜，水慢慢地流下，绣花鞋湿透，脚面凉凉的，心更凉。

舅妈不知我的耳疾已痊愈，故才说了心里话，不过比这更伤人的话，以前她常说的，挺正常的。

我脱了绣花鞋，正想放到架子上晾干，转身就看到村里的神婆秋娘，站在院子的栅栏外，阴沉沉地盯着，吓姑娘我一个惊跳。

周围已空无一人，就剩她。

有事吗大娘？我耸耸肩手一摊做表情，无声地示意。

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已经不是聋哑人，免得节外生枝。

神婆未加理会，兜着衣袖，缩着脖子，渐行渐远。

那日的插曲，倒是未给我已经平静的生活，造成困扰。

直到第二日，我采草药下山路过光叔家时，听到他们家传出悲痛的嚎哭声。

“女儿啊，我苦命的女儿啊！”光叔光婶只有一个独生女，听他们哭得叫人心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秋仙姑，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家云儿啊！”光叔光婶按着双目焕散、疯言疯语的女儿，跪地祈求神婆秋娘。

秋娘唉声叹气：“不是老身不帮你们，今日是损师日，再加上老身近来身子骨不适，实在不能开坛作法。”

光叔妇听神婆这么一叨叨，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引来了不少村民围观。

看到这里，我扭头绕路走，不料秋娘突然叫住了我：“哟，这不是狐仙夫人吗？狐仙夫人年轻，又有狐君的仙光护体，由她来开坛作法，云丫头身上的邪祟，必定无所遁行，再也作不了恶。”

这下我走不了了，光婶抱我大腿，光叔给我下跪，磕着响头，捧着铜钱和粮食，哀求我给他们女儿驱邪。

村长和族老都给请了出来劝我。

“我试试看，行不行我保证不了，人家狐君大人还没看上我，什么仙光护体不护体的，没有的事。”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事儿没做成，反被怪。

这会儿要是北陌在就好了，他是正宗的玄门弟子，驱邪是他本行。

风水师算是易门弟子，但也有山、医、命、相、卜’全通的，也有驱邪除妖的本事，然而舅舅不知得罪了谁，被传成神棍，一个月就被气死。

相师能给别人卜卦相命，却不能自相，泄露天机过多的相师，一生孤独，下场凄惨。

秋神婆抬手用袖子挡脸，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她怎在偷笑？

看她精神奕奕，眉目印堂饱满且亮堂，哪里有身子骨不适的孱弱样子？

这老婆子不会是嫉妒我的名望马上就要超越她，所以故意推举，想让我当众出丑，拉我下马吧？

识破老太婆的阴谋，我不再推却，走到云丫头的身边，掀掀她的眼皮，又看了看她的舌苔。

云丫头的身体很康健，但每处鬼穴都像是有东西在皮下乱窜，再看她胡言乱语、又哭又笑，无法正常与人交流，显然是精神错乱，好在时间不是很长，身体还没垮，现在解决还来得及。

“云丫头这是撞客了。”我探出虚实，说出自己的判断。

云丫头忽然坐直，声音变成低沉粗犷的男声：“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敢这么对本大仙，知道本大仙是谁吗？信不信本大仙要你们好看。”

我比划着让大家按住云丫头。

哪有仙人干这种欺凌百姓的事？分明就是个妖怪。

光叔光婶及周边的村民立马上前压住。

“敢问狐仙夫人，这丫头撞的是什么客呢？”秋神婆看着我阴阳怪气地问道。

我比划着，一旁的舅妈解释：“娇娇说云丫头怕是招惹了黄皮子，我们家老头生前常带娇娇出马，这丫头聪明，她是真知道的。”

舅妈这可是头一次夸我，我很是诧异，她并不知能我现在能听见，这可是真夸。

能看出是黄皮子很简单，云丫头印堂不发黑，但眼神时而涣散时而俏皮，神经兮兮的，身上附着的不是阴气，那便是妖气了，而且云丫头身上隐约有一股骚味，除了黄皮子，不会是别的精怪了。

光叔闻言面色惊如土：“秋仙姑也是这么断的。”

光婶哽咽：“看来，我们家姑娘是真招惹了黄皮子。”

民间有黄鼠狼换命，一命抵一命的说法，乡亲们交头接耳，大多表示同情。

“那要如何请黄皮子出来，就看我们狐仙夫人的了。”秋娘老脸笑得奸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