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寿宴

慕如霜登时变了脸色，厉声怒喝，“你信口雌黄！”

陆聿怀瞧着纪挽朝眸里氤氲着水汽，眼尾发红，要哭不哭委屈的紧，忍不住起身，把人拉到身前，卷着袖子给她擦了擦泪，“哭什么，我原是来为你做主的。”

他转头看向慕如霜，声音发寒，“骑马入市，本就有违法度，如此飞扬跋扈，杀了你马儿又如何？”

慕如霜震惊的瞧着陆聿怀的动作，半晌没能回神。

陆聿怀自小便是天之骄子，性子凉薄，从不与人交从甚密，自己仗着家世显赫才能常常与他相见，虽从未得过他的照拂，却也让无数名门贵女称羡，如今，他竟帮这个平平无奇的女子擦泪！

“陆哥哥，你怎能如此偏听偏信，便是我有错在先，又何必让我马儿赔上性命！”慕如霜狠狠地瞪着纪挽朝，“果然农户出身，卑贱的很，方能养出这等两面三刀的贱人！”

陆聿怀眼眸微沉，正欲开口，李伯先抢了话头，“郡主莫在咄咄逼人，方才在门口，分明是因着你纵马踢了夫人，才吓得夫人反抗，怎能在大人面前倒打一耙，污蔑夫人？”

慕如霜未防管家突然揭了她的罪状，登时方寸大乱，“你胡说什么……我……”

“夫君，挽朝受些委屈无妨，只是当时门口那么多仆役站着，马儿突然爆起，担心伤了他们，倒是我这个夫人无用了！”

纪挽朝扯着陆聿怀衣角，声音哽咽。

陆聿怀眉头紧皱，上下打量确认人没事，才反手把她玉手包在掌心，凉声道，“陆翎，送郡主去官府，待个十天半月再出来，谁有异议，直接找我！”

他牵着纪挽朝的手正欲离开，慕如霜忽然扬声哭喊，“你都要与她和离了，为何还要这般维护她？”

陆聿怀脚步一顿，“谁告诉你，我要和离？”

纪挽朝垂着头，不动声色的咬了咬唇，真是倒霉，第一个上门竟是这么个蠢货！

“京城早就传遍了，我此番回京，原是想着让圣上给我们赐婚……”她盯着陆聿怀，满脸情深。

“那是谣言，当不得真。”

陆聿怀脸色愈沉，拽着人就直接回了卧房。

刚到门口，陆聿怀便松了手，眼眸幽深瞧着纪挽朝，“书房还有些公事未处理，今日不用膳了。”

说完，他就大步往书房迈去。

纪挽朝瞬间敛去眼尾的红晕，微微揉了揉眉头，那眼眸便瞬间凌厉了起来。

她走进卧房，抬手敲了敲窗棂，“去查查定侯，这些日子有何异动。”

微风拂过竹叶，落下滴滴水声，细细的飘洒到书房。

“……伤口约有三指深，手法巧妙，乃是用簪子生生把皮肉撕开，”汇报的人似是觉得这行为极是残忍，顿了顿才开口，“划痕深长，动作时马儿势必暴走飞奔，这人竟能按住烈马，实在是，内功精深！”

陆聿怀眼眸微闪，满脑子挥不去的，都是纪挽朝红着眼尾看向自己的神情。

他指尖点了点书桌，“查一查，我和离的消息，是从哪散出去的？”

黑衣人连忙应是，半晌又斟酌着询问，“那夫人那边，今夜是否派人试探……”

陆聿怀摆了摆手，“她夜里容易惊梦，莫去打扰她安眠。”

黑衣人心里一抖，自家主子向来杀伐果决，谈笑间便是上万人的生死性命，竟怕扰人清梦？

他低着头，连声应是，转身便翻窗而出。

陆聿怀垂眸捻着袖子，袖口被纪挽朝的眼泪润湿，看的陆聿怀微微皱眉。

自己这个所谓农户出身的夫人，似乎并不想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纪挽朝还未等来定侯的消息，皇后的拜帖先递了过来。

说是寿宴，实际就是想问陆聿怀讨个人情，换慕如霜出狱。

她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推脱，突然神色微动，这种寿宴最不缺的就是名门贵女，到时候莺莺燕燕，环翠罗裙，正好给陆聿怀物色一位妻子，让他早日和离！

她眉梢带了点喜意，刚准备去找陆聿怀相商，他就推门走了进来。

“这宴会你若是不喜，我便找个由头推了。”

纪挽朝连忙摆手，“我并未不喜，难得皇后娘娘抬举，我自是不能驳了面子，再者，我终日闷在家中，也想出去看看风景。”

陆聿怀瞧着突然极为踊跃的妻子，眼眸里尽是难测的深意，纪挽朝被他盯发慌，正踌躇着要不要开口再说两句，陆聿怀先开了口，“你喜欢便好。”

纪挽朝盯着陆聿怀转身而去的背影，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些发闷。

皇后寿宴置办在御花园，排场极大，绵延数里尽是花团锦簇，一众名门贵女，觥筹交错，极是热闹。

纪挽朝跟在陆聿怀身侧，亦步亦趋，她穿着一件藕荷色系腰纱裙，衬着她愈发冰肌玉肤，清透动人，瞧着极是温婉可人。

“首辅与夫人真是伉俪情深，难得出来，竟是半步也不让夫人离开身侧。”

皇后坐在皇帝右侧，笑着向陆聿怀打趣。

陆聿怀余光扫了纪挽朝一眼，见她正心不在焉的挂着笑，眼珠子正在一屋子美人身上全转。

他极清浅的勾了勾唇角，“我夫人醋劲大，容不得我离开半步。”离开我夫人怕是会六神无主，反过来说我也不会让我夫人离开我半步，

纪挽朝身子微微一僵，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心中腹诽，醋什么？我给你找娘子还来不及！真是的。

“听闻，首辅夫人原是农户出身，”贵妃抿了抿杯里的酒，“不知有什么长处，能入咱们首辅大人的法眼？”今日一见也倒是感觉平平无奇。

纪挽朝眼眸微变，这贵妃的恶意几乎毫不掩饰，她思忖了半晌，未想到有何得罪之处。

她眼神正飘着，就见贵妃往自己身侧一瞥，那一眼极快，又极深情。

纪挽朝了然，又是一位心悦自己夫君的！

她斟酌着正欲开口，身旁人便抢先一步。

“长处不多，只是处处合我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