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古怪的父子

“停停停！”沈苑伸出手拍拍他的小脑袋，求救地看着孩子他爹，结果看到一半，想起来孩子他爹是个瞎子来着看不到自己的求救来着。

沈苑揉了揉眉心，刚想说什么提醒一下这男人哄哄孩子，这男人就先开了口：“远之，过来。”

远之抱着沈苑的腿，暗搓搓的抬头看了眼，没看到沈苑表情如何，倒是看到了沈苑手上的饼子，当时小肚子里发出咕噜声。

沈苑捏着手上的饼子，看看这孩子，心说这种饼子这孩子也能看的这么垂涎三尺，这孩子跟着那女人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她将饼子递给眼前的孩子：“吃吧。”

远之没敢接，以前沈苑也给过他吃的，结果他接过去就挨了一顿打。

沈苑见他不接，以为是自己啃过，对方嫌弃，便将自己咬过的撕了下来，将剩下的递给他。

“喏？”

远之伸出小爪子，小心翼翼的接过去了，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定定的看着自己这位阿娘。

池律摸着远之的脑袋，毫无光彩的一双眼中是却隐约有什么东西在沉淀。

这个女人，是谁？

按照脑子里对这三年为数不多的记忆，沈苑了解到自己和对方是分房而睡的。

嚯，别说，这男人，别看是入赘的，其实比女人还要看重他自个儿的贞洁……

用了半张饼子，沈苑打算休息一会儿，明日去后山找点吃的填补一下，再计算后面的事情。

于是开口道：“夜色也深了……”所以你们俩打哪来回哪去吧！

谁知道大的抱着小的，给她来了一句：“那我们安歇吧。”

说完就摸索着走到她那张破烂的床边边上。

沈苑瞪大了眼。

池律摸了摸远之的脑袋，语气微沉，似乎交代着什么要紧的事情：“你跟阿娘睡，要小心着阿娘身子不好，别压着你阿娘了知不知道？”

沈苑还没反应过来，池律就关门走人了，她的床上留了一个小萝卜丁，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留。

不过就一个小孩子，也没什么。

沈苑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

“阿娘……”

“别叫我阿娘。”沈苑还是不能接受这具身子才十八岁就当了一个五六岁孩子的娘。

不过看到这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沈苑也委实狠不下心，叹了口气，抬头望着缺缺漏漏的房顶，一边想着还得补房子，一边悠悠道：“叫我苑娘吧。”

小萝卜丁十分懂得见好就收：“苑娘。”

沈苑在自己衣柜里找到了几件还算干净的衣服，将有些发黑的床单一扯，把这些衣服垫上去，“睡吧。”

先这么凑和着，养精蓄锐够了，明日再对衣食住行做精细打算。

一夜无梦，沈苑天不亮就坐了起来，按着记忆找到厨房，看着厨房粮缸里剩下的那点粮食，嘴角一抽。

沈家可真是欺人太甚，她爹在她八岁那年被招去充军，十岁那年传来噩耗死了，当时她那里出了点事情没能回来照料娘，她娘没受住，大病一场也跟着去了，剩下她一个孤女，因为是将士之后，朝廷还是有些补贴的，再加上衙门还有她爹当年的好友照应着她，沈家也不敢拿她如何。

三年前那女人占了自己的身子干了蠢事后，这家人就找着借口一脚将她踹了出去，说她侮辱了沈家门风，对外说给她每年一点粮食看起来仁至义尽了，实际上给的就是猪食稻草，有时候还不会给。

枉她亲爹在战场上每年靠杀敌得来的银子都送给了这家人，她娘丰厚的嫁妆也被这家人私吞了，沈家只留给她这一个破破烂烂的稻草房和一大一小嗷嗷待哺的两个男人。

虽然这两个男人，是那个女人借了她身子干出的蠢事儿。

沈苑洗了手，将粮缸里最后一点粗面舀了起来，厨房里没油。

她思索片刻，出门在房后面抓了几把荠菜，回头看了眼水缸，好在水缸里的水还算充足，洗干净荠菜，将粗面和着盐糅好，坐了面片汤，待煮好时，下了荠菜。

做好饭，她看着两个缺口的碗，额角青筋直跳。

这个家还真是什么都缺。

强忍着不适应将两个碗洗了一遍，舀好饭，沈苑走到自己房间，叫醒远之。

远之睡的迷迷瞪瞪的，听到沈苑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看到沈苑发黄的脸，比看到了罗刹还要管用，登时清醒了。

“阿娘，不，苑娘……”

沈苑好笑的点点他额头：“吃饭了。去叫你爹。”

远之睁圆了眼：“苑娘做的？”

“不然呢？”

远之想到什么，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但不敢说什么，只迈着小短腿倒腾到他爹的房间前。

池律已经穿戴好了，事实上，沈苑起来的他就起了，不过如今什么都看不到，所以动作不如以前利索了。

听着沈苑做饭传来的动静，池律满心满眼都是疑惑。

只是寻死了一回，就有这么大的转变了么？

还是，已经被人掉包了？

楚京那些人，真是对他穷追不舍。

若她真是那些人的属下，那就……

男人身上一闪而逝深沉的杀意。

沈苑坐到餐桌旁边，浑然不知自己和之前那个女人的不同已经引起了自己便宜相公的杀意，现在她端着碗吃的很开心。

虽然是粗面，但是她的厨艺还是没有退步！

远之也是被他爹喂了一口就亮了一双眼。

“怎么样？”池律有些不确定的问。

远之道：“好吃！”

池律的手落在他肩膀上，语气微凉：“池远之，你敢耍我的话，你知道后果。”

沈苑吃完了碗里的几块面，看着这对父子相处，差点没噎住。

这是父子俩相处模式吗？！

远之抱着碗吭哧吭哧的喝面汤：“不吃我吃。”

池律这才放心端起碗来，开始用饭，时不时喂池远之一筷子。

沈苑本以为他看不见多少有些影响，没想到这男人不过看不见了一个月，就能自己吃饭自己穿衣，不是适应能力可怕，就是这人……

沈苑垂了垂眸子。

“你们吃着，我去后山看看。”

远之想说什么，被池律按住了。

沈苑也不在意，挥挥手走了。

远之回头看着池律：“爹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苑娘那后山有大虫！苑娘会有危险！”

“我说了，没人的时候叫我什么？”

远之瘪瘪嘴：“皇叔……”

池律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重叫。”

“三叔！”

池律这才收回手，一双凤眸无神的抬起，“看出了什么？”

“苑娘变好了！虽然不让我叫阿娘了，但会给我铺床还会叫我吃饭，不叫我狗蛋，还抱着我睡觉！”远之五根小指头一根根折下去。

然后捧着下巴，颇为憧憬的喃喃道：“要是苑娘一直这么好就好了。”

池律听他说了半天，一点有用消息都没有，眉心直跳：“池远之，你讨打？”

远之缩缩身子。

嘛……这就是为什么之前沈苑对他多不好他都不想对方死了的原因，因为池律……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