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落影山村（上）

搭载孟剑云等人的卡车一直开到落影村村长家，村长是一位名叫“葛保”的老人，他家里也经营着村中唯一的一家小卖部。只是让孟剑云等不解的是，这商品都在柜台后的小卖部的门口，偏偏挂着一个“超市”的招牌，不知道是不是村民们对“超市”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葛保招呼儿子、儿媳来卸货，孟剑云、万泽雨、祁凤飞一起帮忙往下搬商品。老人看着司机疑惑问：“以前不都是老黄给我送货吗？这位小兄弟，你怎么称呼，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司机：（笑）老黄不舒服，特意让我来送货，我姓洪，叫我小洪吧！

葛保：洪？洪秀全的洪？

小洪（司机）：是啊，您老还知道洪秀全呐？

葛保：（不快）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祖上还打过洪秀全这帮长毛贼呐！

孟剑云：（笑）原来老人家还是清兵的后代。

葛保：（得意洋洋）那当然，我祖上灭长毛可是受过大清皇上嘉奖的，我家里还有嘉奖的圣旨呐，上次有个不开眼的什么专家让我捐出来，我理都不理他。这可是我家的荣耀，我要祖祖辈辈传下去！

万泽雨：（不满）不就是帮着满清镇压过人民起义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的爷爷奶奶可是……

郭岚月：（急忙阻止）泽雨，我们不是来比祖宗或者比爷爷奶奶的，我们还有正事不是吗？

虽然郭岚月打断“拼祖上”话题的速度并不慢，但听到“满清”和“人民起义”这两个词，葛保明显出现不悦神色。所以，当郭岚月向他打听最近有没有陌生车辆进来时，葛保想都不想，就不耐烦地回答“没有”。

孟剑云等人察觉到老人的应付口吻，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对方是一村之长，如果真想在这村子里找人，就不能得罪葛保。而且，他们时间有限，如果菲菲真的不是被带到这个村里，几公里外还有别的村庄要去寻找。

在孟剑云的严厉要求下，不服气的万泽雨只能对这位“清朝功臣”的后代道了歉。葛保这才稍稍气顺，邀请包括小洪在内的五位客人到客厅喝茶。

当听清孟剑云等的来意，葛保脸色大变，又发起脾气来：“你们什么意思？我们落影村虽然地处偏僻，但世受皇恩……”

祁凤飞：（忍不住）抱歉，村长，我无意得罪你。皇帝已经消失一百多年了，哪里还来的皇帝？

万泽雨：补充一句，即便算上被侵略者扶植的伪皇帝，他也退位有六十多年了。

葛保：（怒）你们这帮没有文化的家伙，我是在比喻，比喻我们村子里的人素质很高，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情。人贩子来我们村，除非是来拐卖孩子，不过我们是很警惕的，他们绝对无法得逞……

孟剑云：对不起，村长，我无意冒犯。但我们认为人贩子拐了孩子，跑了这么远的路，进入这山区，不是为了再多拐卖几个孩子，而是为了销赃。

葛保：（大吼）销赃？你们什么意思？告诉你，我们落影村上下都是当年镇压长毛贼的大清功臣后代，我们怎么会干作奸犯科的事情？还有，我们的村民就是因为太淳朴，跟你们这些狡猾的城里人不一样，所以现在大部分村民才会穷得叮当响，我们哪里还有钱去买孩子？我们难道不会自己生吗？

郭岚月：您说得确实很有道理，那么请问有没有哪个家庭，因为意外原因不能再生孩子，但又还想要孩子？或许，他们在村子里属于比较有钱的那种。

葛保：（似乎想起什么）……这个，没有，绝对没有这样的家庭。你们找错地方了，给我走，给我立刻离开！

随即，葛保不由分说，也不顾家人的劝阻，执意将五人全部赶上卡车。本来以孟剑云等人的力气，不会让一个老人随意推来推去。但不知为何，郭岚月对同伴们使了一个眼色，他们虽然没弄明白什么意思，只有暂且上车走人。

司机小洪嘀咕着“送你们出去可要加钱啊”，随即发动了卡车引擎，向村外开去。

确认了卡车的离去，葛保喝令家人收拾好东西，自己一步步向张奎家走去。

此时，张奎家中的新成员菲菲正美滋滋地吃着鱼，虽然对这陌生环境，她还有些不适应，但这一家三口都对她很热情。家里那个小男孩对多了一个妹妹十分兴奋，恨不得把自己的玩具都拿出来给菲菲玩。不过，唯一能引起菲菲兴趣的，只有一个小皮球和米老鼠玩具。

开始，菲菲抓过米老鼠就咬，张奎急忙笑着将那玩具从菲菲嘴里轻轻拽出，告诉她这个不能咬。随即，张奎妻子又刚好端出香喷喷的熬鱼，菲菲的兴趣立即从玩具转到鱼肉上。

偏偏在此时，葛保到来。张奎慌忙让菲菲去里屋，菲菲闹着要吃鱼不肯走，张奎妻子急忙把鱼端进去，才将菲菲引入。不过，门外的葛保早已听到菲菲的声音。

进入房内，张奎一口一个“叔”，又上茶又上水果。

葛保说：“奎啊！跟我就别这么客气了！咱们两家的交情，你我心里都有数。别说你祖上曾经是我祖上的亲兵，现在你有钱了，也没忘记村里，做了不少好事，这些我都记在心里呐！”

张奎：（不好意思）叔，你怎么说这种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必挂在心上。

葛保：但奎啊！咱们祖上可都是风光人，虽然这些年咱们村整体是穷了，但也不能辱没了祖宗，让别人戳咱们脊梁骨啊！

张奎：（一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人在你那里嚼舌头了？哎呀，现在村里有那么几个人，就是看不得我家好起来，没事还来找我借钱，只借不还。我说不借，他们就说我坏话，恶心我。

葛保：（不耐烦）你别扯那个！你说那几个人是谁，我心里有数，但那都是少数人。村里大部分人还是感激你们家的，就说当初要修进山的路，让我们先垫资，如果不是你出了那笔钱，这路还不定什么时候修起来，方便了多少人啊！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家都放在心里了。

张奎：嗨，我不也是为了让自家方便嘛！这样，我出山运货可以省点事。

葛保：所以啊，你这个孩子还是不错的，可惜你媳妇生小刚时，出了那状况，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张奎：（叹息）唉，那也是天意，好在小刚也平平安安生下来了，我媳妇她不能再生也没什么。

葛保：可是我们村里都讲究个儿女双全，而且儿子将来的彩礼钱，都要通过女儿先挣回来。就算你们家有钱，也没多少，如果没个女儿，只怕将来儿子也娶不到媳妇，是不是？

张奎：说到这，有件事还是要请叔你帮忙！

葛保：什么事， 你说。

张奎：我有个远房亲戚，生了个女孩，养了几年不想养了，送给我当干女儿。将来相关手续那里，还请叔你多多帮忙，代表村里开个证明啥的……

葛保：（冷笑）亲戚的孩子？还是人贩子拐来的孩子？

张奎：（大惊）叔，你可别胡说啊，这可是……可是要坐牢的！

葛保：好了，你还真以为你干的天衣无缝啊？都有人找到村里来了。

张奎：（惊惧）是警察吗？

葛保：你看看你，一竿子就打出屁来！挣了那么多钱，胆子还那么小，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告诉你，如果真是警察，现在跟你谈话的还会是我吗？放心吧，都是几个多管闲事的小崽子，已经被我给轰走了。

张奎：（尴尬）叔，我，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葛保：好了，好了，现在丢孩子的多了去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那孩子到你手里，想必也不会委屈了。我不管这孩子怎么来的，暂时不要让她出去，要办什么手续就抓紧。另外，为了避免麻烦，我看你应该找人把这孩子头发剃了，先当男孩养。等风声过去了，再说这是个女孩儿，为了避鬼邪、讨吉利，才当男孩养几年。

张奎：（大喜）还是叔你通人情，我替张家列祖列宗谢谢你的大恩大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