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总管的选择

“我不想杀人了。”

秦令仪叹了一口气。

赫连辞很高兴秦令仪能听进去他的规劝。

陪同她前去找夏子昂解释。

“玉烟她……”

听秦令仪讲完前因后果之后，夏子昂迟迟说不出话来，他从来不知道玉烟暗中还在替摄政王做事，最后还成了摄政王牺牲的棋子，甚至是死了以后，还要被人利用。

然而面对权势滔天的摄政王，他有什么力量来反抗呢，当初的玉烟是否也曾经这样绝望过？

滔天的权势面前，他们渺如一粟……

“是摄政王告诉我，玉烟是无缘无故被陛下所杀，尸体也不许领回。”

夏子昂讲述了他所知的版本。

“原本摄政王给的是毒药，但是高总管换成了腐藤，他只是想让陛下退位，不想要陛下的命。”

原本秦令仪对高总管想要害自己一事觉得十分心寒，听到这里，反倒有些暖心了，果然人再怎么伪装，总是有一些感情是装不出来的。

可是高正普为什么想让自己退位？

秦令仪怎么都想不明白。

秦令仪吩咐暗卫打开暗牢的门，从袖中取出折子。

“这是你的辞呈，朕批准了，你可以离开了。”

夏子昂难以置信：“你放我走？”

“是啦是啦，或者你想要给玉烟殉情，自己去跳崖，我也不反对，反正我的身上是不想多背条人命了。”

皇帝陛下委委屈屈。

夏子昂：“可是我……我伤了……”

秦令仪看了一眼赫连辞受伤的胳膊，促狭地道：“你伤的是夏国质子，算不上什么大罪啦，某种意义上也是为国建功也说不准。”

赫连辞的拳头硬了。

“陛下，您要的东西送来了。”

一个暗卫走进来呈上一个雕花木盒，秦令仪双手捧了过来，将它郑重地递给夏子昂。

“这是玉烟的骨灰，你带她回去吧。”

夏子昂颤抖地伸出手，将骨灰盒紧紧地抱在怀里，感激得无以名状，当即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砰然作响。

“我混蛋，我该死，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皇上，我却想着害您……”

秦令仪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好了，趁夜快离开吧，朕是最好的皇上，秦华可不是最好的摄政王。”

夏子言含泪离开。

“跟上去！”

夏子昂走了以后，秦令仪吩咐暗卫暗中保护。

赫连辞走到她的身后，揶揄道：“暗卫人数本来就不多，还分出去一个，未免太大方了吧。”

秦令仪扬起头，笑容灿烂：“朕可是最好的皇帝，当然要做一些最好的皇帝该做的事情了。”

哪有这么自己夸自己的？

赫连辞忍俊不禁。

秦令仪朝他伸开双手，笑道：“何况还有阿辞你嘛，来抱抱。”

赫连辞转身，留给她一个背影。

声音远远地传过来。

“在下区区一介质子，杀了我还是为国建功，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喂！”秦令仪没想到赫连辞会计较这些事情，猛地向前一扑，扑到他的背上，便挂在上面不肯下来了。“我这不是想减少一下夏子昂的负罪感嘛，随便说说而已，不是这么小心眼吧？”

赫连辞伸出单手将她稳稳地背了起来，然而嘴上却不肯认输，“不好意思，就是这么小心眼。”

秦令仪顿时慌乱了起来，服软道歉：“好嘛，我错了好不好，对不起啦。”

赫连辞不肯满足：“只有这样？”

秦令仪意会，抱住赫连辞的脸，吧唧亲了一口，“那这样可以了吧？”

赫连辞神色淡淡：“稍微，有好一点点……”

秦令仪抱着赫连辞的脸，亲了第二口，“现在呢？”

赫连辞：“好很多了。”

秦令仪抱着他的脸，亲了第三口，“完全好了吧？”

赫连辞别打败了。

一路说笑着，很快就到乾清宫门口，高正普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二人收敛了笑容，赫连辞将秦令仪放了下来，但整个人却不顾礼节地挡在她的面前，以一种守护的姿势。

秦令仪看在眼里，凭空生出了无限的勇气，问道：“这么晚了，高总管还没有歇息？”

高正普：“陛下尚未安歇，老奴岂敢歇息。”

秦令仪笑了一下，拉着赫连辞：“明日不上朝，朕和赫连公子去看星星了，应该耽误不了什么。公公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公公的年纪也大了，实在不适合如此操劳，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高公公颔首：“是，老奴告退。”

高正普离开了。

秦令仪和赫连辞站在原地目送着高正普的背影，高正普的年纪确实很大了，脊背都有些弯曲了。

“高总管。”

秦令仪突然叫住了高正普。

高公公转身，询问：“陛下有什么吩咐？”

秦令仪看向他，此时空中明月偏移，将皎洁的月光撒到她这一方，而高公公那边陷入一片阴影之中，只有屋檐下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方寸之地。

秦令仪想了想，问道，“在高总管看来，我和父皇比起来怎么样？”

高公公沉思了片刻：“先皇是一个好人，而陛下是一个好皇帝。”

秦令仪：“你更喜欢哪种？”

高公公久久没有回答，就在秦令仪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缓缓开了口，“我很怀念先帝，以及，当年的乐安公主。”

秦令仪低低地笑了一声：“朕，明白了，公公去歇着吧。”

“有决断了？”

高正普离开以后，赫连辞出声问道。

秦令仪叹了一口气：“我很难过。”

赫连辞上前将她揽到怀里，轻声安抚：“九五至尊的位置，太高了，高处不胜寒，皇权之路太狭窄了，容不下太多人。”

“那你呢？”

秦令仪目不转瞬地看着他。

赫连辞直视着她的眼睛，信誓旦旦：“我会一直陪着你，除非你不肯要我了。”

秦令仪：“我不会的。”

赫连辞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他擅长卜卦之事，常常替一些小宫女小太监算算前途姻缘，却很少给自己卜上一卦。

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