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混入黄安

张信达听见高掌柜的话后，有些微微皱眉，好在岳昭紧随着高掌柜一起下了马车，正对着他隐晦的点了点头。

张信达见状便立马后退，露出一个自忖非常讨好的笑容后，对着那名贼卒伍长道：“军爷，请。”

贼卒伍长“嗯”了一声，负手来到了第三辆马车旁边，随意的将马车上遮盖布匹的雨布掀开，又随意的这么翻叠检查了几下。

这一幕看得高掌柜心惊肉颤，深怕对方发现隐藏在那些普通布匹下面的刀剑甲胄......

该死，拿了钱你还这么认真！

高掌柜越想越怕事情败露，他偷偷的看了身旁的岳昭一样，却见对方年纪轻轻的，比自己这个市井老油条还要稳重。

此子不愧是二十来人就敢闯黄安县的爷啊。

“唔，没什么异常，让他们过去吧。”

还在贼卒伍长还有点职业操守，别人都主动给茶钱了，也不能太坚持。

想来他觉得这全是布匹的马车上也藏不了人，便在随意的摸索了几下后，招呼着手底下的贼卒放行。

高掌柜闻言，心中顿时松了口气，满脸掐媚的再次送上了一张价值十两的银票后，在贼卒伍长十分熟络的客套下，就这样带着商队进了城。

贼卒伍长目送着高掌柜商队远去的背影，不免再次掂了掂手中的钱袋与银票，开心道：“兄弟们，今晚换防后，老子请你们喝酒去！”

“哈！头儿，大气！”

“头儿！威武！”

一众看守城门的贼卒连忙吹捧起来，让这名贼卒伍长的心情别提有多舒畅了。

可也在这时，有名年纪较轻的贼卒挠了挠头，疑惑的上前说道：“头儿，俺记得前几天这支商队刚刚从城内出去才对，怎么才这会儿功夫就回来了？”

“是吗？”贼卒伍长可没有无聊到记这种事情的地步，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换防后的潇洒时光，所以随口解释了一句：“许是走到半路遇到了什么情况，又折返回来了吧。”

这世道可不太平。

他们是反贼不假，可那些官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末杀良冒功的事情，还少吗？

遇上土匪说不定还能丢财保命，可要是遇见了官兵，嘿，那保不齐就得人财两失！

这名年纪较轻的贼卒一想也是，于是又憨笑的退了回去。

今晚有头儿请客，说不定还能与前几天心心念念的暗娼玩一下呢。

......

“小爷若是不嫌弃，可以先去小的寒舍暂且修整一下。”

进入了黄安县县城之后，岳昭透过车帘看着窗外街道上满目疮痍，行人稀少的情形，微微点头道：“做戏就要做全套。”

高掌柜懂了，不多时便带着岳昭一行人，来到了唯余黄安县东面的一条小街，将商队停在了一家挂有《高氏布行》的商铺前。

“小李。”

高掌柜下了马车，直接朝着铺门半开，正在柜台后面打着瞌睡的伙计，喊了一声。

那伙计一个机灵，下意识的睁眼回道：“哎，来了掌柜。”

等到这伙计看着高掌柜带着二十来人一窝蜂的将马车赶至后院之后，他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心说高掌柜出去时有这么多伙计跟随吗？

而且这些伙计长得五大三粗的，他怎么一个也不认识。

“这几天布行关门歇业，你通知下去，让店里的伙计们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里，哪儿也不去，工钱照给，知道吗？”高掌柜将岳昭带到后院歇息之后，抽空再次折返回来，将李伙计拉到一旁小声叮嘱道。

小李美滋滋的应允了一声，都不用高掌柜再说什么，直接就跑到了门口将门板给插上，关门歇业了。

不用上班还能拿工钱，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小爷，前面已经安排妥了。”

高掌柜将布行里的一众伙计给安排好后，屁颠屁颠的来到了岳昭面前。

岳昭点了点头，也不担心事情会败露，毕竟知道他要做什么的除了他自己之外，怕是只有远在城外试图接应他们的崔参将等人了。

就连眼前主动投诚的高掌柜，对岳昭接下来的行事也只是推测，不知道真伪。

不过当下，岳昭却要对高掌柜进行最根本的考验。

“老高，小爷我想让你办点事。”

“您但说无妨，小的绝对尽心尽力。”高掌柜拍着胸膛说道。

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就没什么好说的，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了。

“我要你先准备一千石粮食，然后再......”

......

烈阳西迁，黄昏降临。

黄安县城门徐徐关闭，一切附近村庄的农贩们见状抓紧出城，防止被强行留在城中过夜，最后被当成官兵的奸细处置。

对于这些依靠卖着新鲜时蔬，在城中讨活，穷的叮当响的贫农们，占据黄安县的贼兵们是看不上的，更别说今日的贼卒伍长已经在某些方面赚的盆满钵满了，一心只想着去城中城西唯二还开门的窑子里找乐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出去，没收他们过路费放任他们出去了。

只是贼卒伍长怎么也没想到，这贫农的队伍中，有位他今日最大的金主，混迹在理其中。

“小爷还是说到做到，并且体谅我的啊。”高掌柜心中感叹了一声，摸了摸怀中鼓鼓囊囊银票，将头埋的更低了。

一直到出了黄安县，来到了三里外岳昭与崔参将约定的山谷旁时，他这才摘下头上的遮挡了一半面容的毛巾，蹲在一处樟树之下，学着猫叫，有规律的叫了数声。

可就这样过去了半响，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出现，正当高掌柜狐疑着岳昭是不是记错了地方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草丛拨动的轻响，还不等他做出反应，腰间便有一根尖刺抵了上来。

这是刀尖。

“别动。”

身后传来低喝，高掌柜连忙解释道：“误会，误会，自己人，小的是自己人。”

“是不是自己人不是由你决定的。”

高掌柜脸色一滞，旋即想起了岳昭的叮嘱，连忙讪笑道：“山之丘岭。”

“嗯？”

身后之人有些惊奇，语气古怪道：“你还真是岳百户的人？”

山与丘不就是一个岳字吗？

只是来人没想到，岳百户的本事还真是大，去黄安县还没两天的功夫，就从敌人老巢之中拉拢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