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家

许杨不待她说完，手中直接用力，“吭”的一声，竟是生生的将她的胳膊掰脱臼过去。

“啊，你个杀千刀的，杀人了啊，小姑子杀嫂子了啊”林翠芬直接坐在地上捂着胳膊撒泼。

许杨松手，转身看着小家伙似乎被吓到的模样，面容稍缓，将他抱到怀里。

许苏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里，紧紧的圈住她。

“别怕。”

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许叶林回来了”不知是谁高喊一声，围在门口的人，纷纷往后看去。

远处的男人左右各拎了一个泥孩子急匆匆的赶来，看样子是有人去和他报信了。

离老远，许叶林就看见自家院子外面，围着一群人。

“你个杀千刀的，你怎么不死外面算了，我被欺负成这样，你还知道回来啊。”林翠芬一看到自家汉子回来，哭天叫地的喊着，脱臼的那只胳膊动也不敢动。

“这，这是咋了……”许叶林看着一身狼狈的婆娘，再看看抱着儿子的许杨，有些摸不着头脑。

“咋了，咋了，都是你们老许家的破事，一个被人穿过的破鞋，未婚生子不说，现在就连亲嫂子都敢打了，撵出去，把她给我撵出去，这个家有我没她！”

“林翠芬！”许叶林脸色铁青，大声让她住嘴。

鸦雀无声。

许杨冷着脸，用手捂住小家伙的耳朵，邻居们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

谁不知道许家小闺女三年前大学都没去上，就被查出来未婚先孕，这年头未婚先孕对女人来说基本上等于一辈子都毁了，老许嫂子一气之下中了风，老许头再也顾不上她。

林翠芬从那时候就开始对这个小姑子不满了。

“分家吧”

寂静中，许杨淡淡开口。

“杨杨……”

许叶林望着篱笆后头那一个个凑热闹的，急的额前淌下一层细密的汗珠。

许杨这未婚先孕本就已经让人在背地里戳烂了脊梁骨，有兄有爹的，再闹分家，日后他这做兄长的只怕都要在村里抬不起头。

“二哥二嫂不在，他们的意见我不问，只把我的分出来就行。”

“村头那几亩地是我的，”

“厨房公用，粮票米面单出。”

“烦请各位邻居做个见证，一会我就去大队做个登记。”

许杨的语气淡然，林翠芬死死的拉住许叶林的胳膊不让他说话，“吓唬谁呢！分就分，乡亲们可都看着啊，可不是我们老许家给许杨娘俩撵出去的。”

“日后谁要是嚼舌根子，说我们嫌那小野种给他俩撵出门的，可别怪我不客气！撕烂了她那张嘴！”

许苏虽不知话里什么意思，但也明白不是啥好话，大舅母经常这样喊他。

“他是你男人的亲外甥。”许杨眸子里泛起了一层寒意，“血脉相连，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大路和二路不也是小野种，你就是小野种他娘！”

怯懦的原主便是被这村里歧视的眼光，加上她大嫂这一张‘伶牙俐齿’的嘴给活活逼得喝药死的。

时至今日，既然她成了许杨，那自是不会再任由旁人欺凌他们母子！

许叶林上前一步拽着林萃芬的胳膊示意叫她先起来，又对许杨说道：“杨杨，你，你，分了家你带着娃咋活，这，这不是叫外人笑话么。”

林翠芬狠狠地瞪了许叶林一眼，他瞬间憋住了嘴，不敢再多言语。

“你说分家，那交公粮呢！你可真够算计的！”

面对林翠芬的置喙，许杨想也没想的一口说道：“我独立个户头，各交各的，互不干涉。”

虽然，这对于老许家而言，或许是个好事儿，毕竟摆脱了这娘儿俩，少个包袱。

可，林翠芬总隐隐地觉得，先前一棒槌闷死都放不出个屁来的许杨，忽然提要分家，这事没那么简单。

屋里传来了一声咳嗽，病倒在床方才在屋昏睡的许青山，吃力的一手扶着墙沿着走出来。

“咳，咳咳……”许青山拖着病殃殃的身子，朝着院儿里的几人怒叱道：“老子还没入土呢！这可就惦记起分家了，我许青山的闺女，叫谁养了？吃谁的饭了？分不分家，你们说，说的算了？”

“爹，您，您怎么出来了呢。”许叶林连忙快步跑过去，一把将老头儿给搀扶起。

“哎呦，爹，您这话说的，又不是我们逼着许杨要分家，是她自儿个自愿的，这么多邻里乡亲们都听着呢。”

林翠芬手腕子疼的直咧嘴，私下里又斜睨打量了许杨一眼，分家这事儿横竖不是她提的，话可是许杨自儿个说的。

“你们动动嘴皮子说要供许杨念书，她的地我俩就得帮顾着一块给种了！她这书没念成，工作分配不下来，领着个小祖宗在家坐吃等死，我有过半句怨言了？”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许杨她娘病重，确实是大小便无法自理，但，那也不是叫她一人伺候的，顶天倒个尿罐儿！

帮许杨种地，更是可笑，一年到头就等老天爷下场雨，望天收，地里收的庄稼，临末了不还是进了他们的口袋。

许青山气的猛咳一声，指着老大家媳妇说不出话来！”

“这么委屈，那还等什么，走吧，去队里。”许杨说着，又将快要从怀中滑下的小人儿往上抱了抱。

夹在两头的许叶林连口大气儿都不敢出，火急火燎的上前去一把搀扶着老许头的胳膊，赶紧将人往屋里扶。

“等等！”

眼见着许杨娘儿俩都出了门去，林翠芬余光往身后瞥了眼，当即又道：“还得，再加一条！老许家可从来没把你当姑娘养过，儿有的你也不缺，这赡养爹娘，你也有义务吧？”

“我和大哥二哥平摊。”

听到许杨这么说，林翠芬又回头看了她公公一眼，眸底掠过了一抹喜色。

老的还得伺候，小的还张嘴等饭吃，这要是分了家，得减轻多少负担！

“那还等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别咧嘴瞎白话，去大队找支书立字据。”林翠芬抱着自己那耷拉着胳膊，快步走出了院。

老许头心疼闺女，还想说啥，可还没来得及张嘴，许杨就已经风尘仆仆的抱着娃儿跟在林翠芬后头出了门。

要去大队途径林场，赶巧儿撞见了许叶森两口子刚从地里出来，俩人听说了家里闹分家，正火急火燎的往家赶。

“大嫂，杨杨，这咋回事儿，咋还闹得要分家呢？”老二快步走上前来，一见面便迫不及待的对二人问道。

“家可是人家许杨要分的，可不是我提的。”

林翠芬白了许杨一眼，话里话外将自儿个都摘的一干二净。

“我只要队里给我分的地，厨房公用各做各的。”许杨瞥了许叶森两口子一眼。

一听这话，刘霞连忙上前一步去紧紧地攥着老二的胳膊，私下里，暗递眼色。

仅仅只是这些，分家不分，本就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