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山路

日暮西沉，三妖稍作准备就离开了洞口。石归云离开洞口的一刹那，归云崖的崖壁上静无声地起波纹，像是平静的水面起了涟漪，一圈圈的在崖壁上荡开。

几丈之外，离荒山的风沙还是不断的吹，只有归云崖下像是暂时的避风港。穿堂豹的尸体静静的躺着，血液侵润到沙地里，在夕阳的余晖下，泛起暗红色的光。当生命的活力远去之时，死亡的腐朽也随之而至。

青花上前对着穿堂豹的尸体略作探查，一番摸索下，找出了一个满满当当的钱袋，几锭银子在钱袋里撞的铛铛响。

青花收起钱袋，瞥了一眼穿堂豹的尸体，说到：“离荒山这么穷，这穿堂豹也能收刮这么多钱，真的是该死！”

紫独一脸不屑，不解的看着青花，说到：“你拿这种俗物干什么？”

青花认真的解释道：“我们下山这一路的吃喝开销，总要有点盘缠。好在穿堂豹爱财，不然我们此行还更加麻烦。”

“盘缠？要什么东西，直接上前抢了便是。”紫独置地有声地说，对青花的行为不置可否。

"你还当自己是一只野妖怪？你记住，紫独，在这个世界上交换和语言有时比打打杀杀有用。"

"别说了，别说了，快去找点吃的呗，醒来以后我就还没吃东西。你们也一天没有进食了吧？怎么还这么有力气？”石归云抱着枕头，摸着肚子在一旁抱怨道。

“归云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出行带着枕头的。”紫独揶揄道。

石桂云憨憨一笑，也不以为然，“我也没有其他家当，有个枕头就带着呗。”

“别说了啊，快走吧，趁着夜色。”

在青花的催促下，三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归云崖，毅然决然的踏进了肆虐的风沙里。

黄昏下的风息寨，显得苍凉无比，只是本该炊烟四起的寨中，却传来阵阵的哀嚎和呻吟。罗恸罗在大殿里静静地打坐，几圈荡在空气中的涟漪，惊开了他略显阴霾的眼眸。他急忙起身，望向归云崖的方向，又像是得到了什么必须遵守的命令，坐了下来。找来一张符纸，写了几个字，一捏手诀，符纸化作点点星光，向西边飞去。那符纸上只写了六个字。离荒石妖出世。

天界

万丈的霞光映衬着辉煌雄伟的凌霄宝殿，云上鹤舞漫漫，空中仙气潺潺，一座偏殿内，一位气宇轩昂的三眼神将正端坐其上，身旁佝偻的站着一个眼神狡黠的老仙人。

三眼神将端起一壶酒，痛痛快快的饮了一口，对着老仙人说道：“金星，刚才千里眼来报，说是离荒山的石妖已经出世，这事你怎么看。”

原来那老仙人就是天庭足智多谋的太白金星，只见他捋了捋白茫茫的胡须，吟沉的说道：“此事还是要早些谋划，若再让佛门得手，我们天庭再无威严可言了。”

三眼神将点点头，道：“嗯，说的极是，我这就派人前往，争取抢得先机。”

太白金星拱了一礼，道：“元帅可自行安排，如有需要老儿的地方，随时派人来叫。我就先回去了，免得陛下起疑。”

三眼神将哈哈大笑了一声，拍了拍太白金星的肩膀，道：“无妨无妨，舅舅若有异议，自有我去分说。”

太白金星喏了一声，退出了殿外，三眼神将独自喝着酒，若有所思。

三妖急冲冲的逃离离荒山，匆忙行了一夜，待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终于逃到了山脚之下。

山脚下的风沙弱了很多，四周的地里泥土松软干燥，也有了开垦的痕迹，一些耐旱的植物顽强的生长着，在一片焦黄中点缀了清凉的新绿。

三妖滴水未进，肚中早已是旗鼓喧天，吵闹着要祭五脏庙。前方有一个简陋的农舍，舍门微微打开，似是有人。

青花上前轻轻扣门，清脆的扣门声传荡在清晨的旷野里，惊醒了几只孵仔的母鸡，还有一头正在反刍的老牛。

门“吱呀”的一声拉开，一位面容枯槁的老叟，肩头挑着一担水桶探出头来，看到是青花和紫独，连忙拉开门，用苍老的声音卑微的说道：“哎呀，见过青花娘娘，紫独大仙。”说完放下水桶，佝偻着身子就要下跪拜见。

原来离荒山的妖怪常常四周巡视，这周围的百姓对离荒山上的妖怪都还认识。只要妖怪不找他们麻烦，百姓们自然敬而远之。

青花赶忙扶着老叟，轻声的说道：“老人家不必多礼，我们几个连夜巡山，没带够口粮，想问老人家借口吃的，不知道老人家是否方便。”

老叟听了，颤颤巍巍回到屋里，边走嘴里便念叨：“有有有，几位大仙稍等，只是我老了，家里又没个帮手，只有些粗糙的东西，怕不入几位大仙的口。”

瘦的只剩皮包骨的手在灶洞里扒拉了一阵，端出几个黑灰色的烤土豆，那土豆还带着余温，被老人恭恭敬敬的送到青花面前，道：“这土豆是我昨夜放入灶里的，好在还很新鲜，给几位大仙垫垫肚子，青花娘娘不要嫌弃。”

土豆是灶里柴火的余烬慢慢煨熟的，看着黑不溜秋，但缕缕的清香还是散发了出来。

石归云看着直流口水，抓起一个略微撕了皮，就哼哧哼哧的吃了起来。

青花看着老人满脸的褶皱，想到这几个土豆怕是这位老人两三天的口粮，有点不忍，说道：“不嫌弃，老人家你也留几个，我们拿三个就够了。”

这时，青花身后的紫独默默的摸出了匕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对着老人就准备下手。

青花感觉到身后的杀气，连忙用肘抵住紫独的胸口，厉声喝道：“你做什么！”

“我们在逃命，不能留活口，待会罗恸罗追来，暴露了行踪，又该如何？”紫独据理力争，心道不过区区一凡人，杀了就杀了，青花你又是何必！

那老叟看到紫独的匕首，吓得腿软，跪下来连连磕头，嘴里喊道：“大仙饶命，大仙饶命，我院里还有只下蛋的母鸡，大仙一起拿去，求大仙饶命。”

青花见状，气的面红耳赤，推了紫独一把，道：“你要耍威风去罗恸罗那里耍去，欺负一个老人算什么本事。”转念一想，紫独说的也并无道理，还是小心一些的好。收起愤怒的情绪，有对紫独说道：“你先收了匕首，我自有办法。”

说罢转身扶起老叟，轻声对老叟说：“老人家，你快起来，这紫独就是嘴上凶些。”又用奇怪的音节对着老人说：“你就当我们没来过，再去睡会就好了。”

只见那老叟听到青花说完，本来就浑浊的眼神迷离起来，被青花搀扶着晃晃悠悠往床边走去。躺下的时候，已是呼吸匀称，进入梦乡了。

青花在钱袋里去了一小块碎银，轻轻放在老人的枕边，便退出门外，带上了门。

紫独对这一幕甚是惊奇，对着青花说道：“可以啊青花，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就是不知道靠谱吗？”

“比你靠谱！醒来之后就会把见我们的事忘了。”青花没好气的说。

紫独瘪瘪嘴，对着石归云小声抱怨：“这女的就是麻烦些，是吧归云兄。”

石归云土豆吃急了，噎的难受，被紫独一问，终于咳了起来。

紫独看着石归云的滑稽样，把刚才的争执抛去脑后，哈哈笑了起来。

后面的青花却开始犯嘀咕，心想这石归云，别是个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