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学道未久仁义重，师恩厚载伴一生

朝阳红扑扑的从树梢间升了起来，投射出七彩的喜庆的光芒从一个细小枝稍到另一个细小枝稍，白杨树笔直的干和彼此连接的枝托起希望的光芒并排站成一条平凡的路，伸向田野极深的地方。

我站在路边，野花齐膝怒放，耳边有书声朗朗，心情于是平静的像小学校旁边池塘里的水，那三池的水，常年平静的一如夜深人静晓月当空的时候。。。。。。即使是春秋刮大风，也只是微波打起涟漪，仿佛已经没有什么让平地风云三丈起的东西了。

这是村子的西南角，几棵老柳树在路和田野的尽头，三池塘四季的水，三面环绕着我始终如一的小学校，柳树的影子，映在池塘里，天的蓝净和几朵纯净的云也映了进去。

有几个迟到的小小孩子（不足上学年龄很着学前班跑的孩子），两手脏稀稀的拿着些小破玩意儿，好奇的看着比他们贪玩的长大的我，忽然就很想该给他们上一课，因为今天的他们正是17年前的我的翻版。

6岁以前，我奶奶还没有离开我，父亲是村子里年轻有为的乡村教师，我出现频率最多的地方就是小学校和我们家的那个地头，地头有一个很旧的桥，但是桥两边的护栏很光滑，我在这里玩够了，就去学校找父亲，在父亲的教室前面后面玩够了，再回家。

正式上学的日子里，有时候上了一节课就跑到低头找奶奶，有时候课的中间溜出来就不再回去，父亲忙，顾不上我，而我，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犯错，一切都随意，没有人责备我，我也一直认为自己很乖巧。

当我爱上这所小学校的时候，我6岁了。

父亲拉着我的手把我交给一个年轻而活泼的老师就走了，他被调到一个离家很远的村子里施展他的满腹才华去了。

这个年轻而活泼的乡村女教师，改变了我的世界和我的童年，一个孩子在幼年时期遇到一个适合自己的良师，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幸运。

 她用她甜美的笑容，开朗的性格，优美的普通话以及丰富的知识吸引了我。

 在第一堂课上，她用微笑的眼睛鼓励我们学习普通话的发音，给许多孩子第一次展示自己的机会，也给了我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鼓励，这声夸奖来自一个陌生而又美丽的女人，她微笑的望着我，喜悦的说：“读的多好啊！”于是我就爱上了读书和朗诵。

 我再也不肯逃学了，从那时候开始，我真 的开始学习，真正意义上的上学了。

 我的另一个老师，比她更加的年轻漂亮，来自城市，但是与她相比，只是缺乏那种母亲一样的感觉，可能在我童年的世界里甚至是一生里她的位置都无法超越吧，我始终崇拜着我的启蒙老师！

 让我们来回顾这些画面吧！

  93年的开学典礼暨颁奖典礼，一年级第一名，陈缘。

  94年的开学典礼暨颁奖典礼，二年级第一名，陈缘。、

  95年的开学典礼暨颁奖典礼，三年级第一名，陈缘。、

那个年月的我视书如命，只要有字，无论哪一科哪一类都不肯放过，8岁的时候就读过史记，只是太多字都跳过，而且我那能带书回来的叔叔在家的时候总是短暂，读过的章节甚少。

各科成绩均为优，对于迷宫，智力猜测甚至科学小常识也一样充满好奇，一道难题做不出来会自己气哭，写作业写到睡着把房子点着。

 那个年代，农村里常常停电，穷人家蜡烛都不点，有一年的秋收，留我一个人在家写作业，蜡烛放在崭新崭新的新家具上面，崭新崭新的新家具啊，崭新崭新的电视机，置办完这些，家里只剩下50块钱，作业太多而大人回来的太晚，我睡着了。

 醒来只看见熊熊的火和刚趴过的桌子上滴下来的火，身边站着抱我出来站稳的父亲，几秒钟之差，几秒钟之差可能我这一生就得面临悲剧，上苍长眼的几秒钟，啥也没救出来，除了一个完好无伤的我。

 父亲没有打骂我，任何人都没有，只是父亲请人扒掉了烧掉的老房子，以50块钱为底，盖了新房子，所有的东西都是赊帐，包括乡亲们的工钱。

   我几乎都不知道自己犯了错，因为父亲用他年轻的肩膀扛了起来，而我们小孩子，反而为新房子而欢跃。

  那时候我是一个笨孩子，我不会跳皮筋，抓石子儿，踢沙包，毽子，一切所谓孩子的最得意的游戏我都不会，我只会关心纸，书，字，胡编乱造唯心主义的童话和神话让我痴迷，外面的世界也另人神往，没有最爱，只要能读懂就好了，所以我从6岁就痴迷于书了，只不过那些书也许并不属于我，比三毛晚了几年，因为我先从启蒙老师那里学会了识字然后才开始爱书，是我的恩师送给我一个最美丽的世界，但是启蒙老师却常常主动带我们玩游戏，使我潜意识里不完全是个书呆子，我们的唯心的童话也从生活里开始。

三年级结束前的某一天，油菜花在教室后面开的那么美，教室里的《小花蕾报》刚办出来，作为笨孩子的我，安静的读报上的文字，瘦弱而又平凡。

 启蒙老师怀抱大摞的卷子，笑咪咪的走进教室，边走边看看外面疯着的孩子，于是孩子们都走进教室，安静的等待上课。

 她慈祥的望着我，说了让我一生羞愧的那段话：

“陈缘这个孩子，塌实，认真，又爱学习，如果中间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只要她保持这个状态，将来一定会考上清华北大这样的名校的，你们一定要向她学习学习！”

 而我，几乎把它当成拿回家的奖状，不出几分钟就忘记了。我的启蒙老师是个很开朗也很明朗的人，她经常的夸奖我们，但是我们每每从她幸福的目光里读到的，远比她的夸奖要贴心的更多，老师爱我们，这是最好的鼓励，三年，我早已习惯了她的目光和她的笑脸，对于功名，其实，我们都不懂。

平凡而无知的那个我，根本不知道老师在我身上给予的厚望，更不知道老师在这班学生身上倾注的多于平常的心血，而且她得离开我们了，这是她最后带我们的日子了。

多年以后，每一次回忆起来泪流满面，才懂得什么叫做天意，什么叫做尘缘未了。我欠恩师一个梦想成真的日子，今生却无缘偿还她的爱。

多年以后，邂逅恩师，听老师一声长叹，叫陈缘愿长跪不起，却无以为报。那时候才明白，原来做老师的付出的爱，所求是那么的少，老师的目光留在心底成了一辈子的灯塔，而灯塔自己，却是无私的只想看见自己浇灌的花朵开的艳丽一些罢了。

 一个人在她幼年的时候，得到一份适合她的教育和一份知遇之恩，是她一生中最大的福分，而我在穷乡僻野里遇到了，所以这一生也无法放下了，注定这一辈子，我像天上的风筝，老师对我的期望就是那个永远的线头！

于是我念着那首当年她教我的诗，又教给今天的这几个孩子，我柔和而童稚的声音在水面上一直飞，一直飞！

   “吾家洗砚池头树，

   朵朵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好颜色，

   只留清气满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