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旧事重提

九霄顿时敛了思绪，向声音方向看去。

但见前面街头一队士兵立于街道两侧，个个身着玄青铁甲，从头武装到脚，对路人进行盘查。

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正对一白衣男子大声呼喝。

那白衣男子却是神态自若，应对从容，“此中物品为本人私物，不便展示，但也确不是任何邪祟之物。”

“莫要啰嗦，速速打开手袋，且与我们查看！否则后果自负！”

“如果我非要说不呢？”白衣男子却丝毫不肯退让。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路之昂快步上前，扫了那男子一眼，伸手在白衣男子手袋上轻轻一拂，转身对士兵头领道，“我查过了，无甚异常。”说话间，提起腰间一块蝎形令牌，向那人晃了晃。那士兵头领一看令牌，立即恭敬地拜首称是。

九霄顿时对路之昂刮目相看，“没想到这黑罗刹还有些能耐，我此番初来乍到，可得好好抱紧他的大腿！”于是便自顾快步随着路之昂通过关卡，看着两人同行，士兵也并未再上来阻拦盘查。

等走过这一片嘈杂之后，她扭头回看，只见刚才那位白衣男子仍立在原处，似乎凝神望向这边。

“这神仙界怎么也有城管查证？”

“什么？”路之昂茫然。

“我是说，这里怎么有人设卡盘查，是要查什么盗贼逃犯吗？”

路之昂颔首道：“今日这街上暗流涌动，各大仙门暗中出动，只为前尘一桩旧事。你灵力低微尚且无感，在我看来，这街上人来人往间却是步步杀机！”

九霄听得汗毛倒竖，恰见前方一处茶肆，亦觉口渴，便拉着路之昂进去休息，喝口水压压惊。

茶肆里生意红火，很是热闹。

两人落座后，听得旁边一桌人正在闲聊，天南海北侃侃而谈，九霄侧耳听着觉得甚是过瘾，“果然啊，每个神秘的故事都从茶肆酒馆的闲聊开始……”，忽听这些人话题一转——

“说起今日这太元节可不一般啊，看着满街的人流里，不知藏了多少仙家高手。”

“难道都是为那五百年前的旧事而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当年项以巽竟对师兄下如此毒手，当真可恶至极！”

“天道好轮回，他自己不也遭到了报应？”

“这代代流传下来的说辞，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管真假，都是神仙打架，我们凡人百姓还是顾好自己，不要为了凑热闹，惹祸上身！”

“是了是了”众人应和着，便起身散了。

此时，茶肆外面街头，一群小童正嬉戏玩耍，口中念念有词，“万灵之脉，太元初现，开启图腾，后世昌隆”。

九霄听得云里雾里，只觉人们口中那件旧事甚多玄机，“这又是阴谋，又是迷案的，我这蚍蜉小仙还是躲远点好，免得当了炮灰都不知所以。”她只顾自己思量，未留意身旁的路之昂却已脸色暗沉，桌下的拳头指节已被捏的咯吱作响。

从茶楼出来，九霄之前那股在哪儿都不见外的安全感已荡然无存，不时偷瞄路人——

“这人大晴天的拿把伞，莫不是哪个仙门的独门武器？”

“这位公子边走边摇扇子，许是在给同门发送暗号……”

“那个女侠竟没有戴面具，斗笠下面蒙着一层面纱，却很像冷艳杀手啊！”

“所谓无知者无畏”此刻的九霄已在暗自慨叹江湖凶险，一路走过看谁都像特工、密探、锦衣卫，便把自己吓得不轻，很老实的紧跟在路之昂身后。

路之昂听她嘴里念念有词，自觉有些好笑，却也不与她搭讪，自顾往前走。

忽然一道锐利的气流扑面而来，路之昂急运力抬手一挡，“叮——”一枚蛛形毒菱旋即被掌中运化的灵力改变了路径，掉落在石板路上。

他只觉掌心一凉，迅速收手回来，只见一枚极细的银针已扎在手掌下方，丝丝暗红正从伤口处渗出来。

“暗影银丝！”

路之昂认得这暗器，此乃虫族独门秘技，毒菱为一蜘蛛形状，却在投射过程中，从其八条腿中仍可二次射出头发丝般的银针，呈螺旋状射向对方，令人防不胜防。且毒菱和银针上都煨有剧毒，中毒者少则三时，多则一日，即可毒发身亡。

九霄看到他手上的伤口大惊：“你受伤了！”

“无妨，大家都各怀目的来此，同行互踩也是有的。你且扶我到一安静处便可。”

路之昂心中了然，这定是师弟腾子垚所为，师弟为师傅亲生子，因着师傅对自己委以重任，而对他一直耿耿于怀，但明处又不是对手，只能暗地里使些伎俩。这些年来这些小算计也是家常便饭了。还好此时自己随身带着解药，但若要完全化解此毒，在服过解药后，仍需运灵力调理内力，才可恢复如常。

九霄看旁边就是一家客栈，便将路之昂扶了进去。

选了一间安静的客房，路之昂嘱咐九霄将门看好，不要让旁人进入打扰，便服下了随身解药，开始运功逼毒，“此毒除毒液攻心外，还会毁损周身经脉，我虽服下解药，但仍需运灵力于十二大小周天，畅通奇经八脉，期间你且帮我守住房门，莫要让人进来打扰。”

九霄眼看路之昂一条手臂已然变成青紫色，丝缕黑气从指尖渗出，甚是可怖，也不敢怠慢，十分尽心的在一旁看守。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九霄在一旁守得已是昏昏欲睡，抬眼一看，路之昂周身泛起玄光，气蕴蒸腾，手臂上的黑气已然褪去，想是已经大功告成了。再看他额上汗如雨下，便拧了帕子，上前与他擦拭。

谁知刚一上前伸手，路之昂忽的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眸子射出夜星般的凌光，抬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挽起袖子的小臂正停在路之昂眼前，那小臂内侧一羽毛状的印记，印在黑眸深处。

“哎呦，疼！”九霄被大力一捏，吓了一跳，顿感骨头酸痛，“我就是好心给你擦擦汗……”

路之昂松了力道，放下手臂，却仍将手腕捏住，低头细细查看那羽毛状的印记。

他的记忆瞬间回到了那个月黑风疾的夜晚，“那日父亲手中残帛上的印记，似乎是半根羽毛，想来与这印记倒有几分相似，难道……”

他又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女扮男装的小仙，手上兀自运力，向那握着的手腕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