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谋划合家

堂屋里陷入了死寂，一家二百两，现在兵荒马乱，地价暴跌，得要伤筋动骨才能筹措出来，然后呢？先不说以后还会不会遇到征兵，单这每日吃喝都要成问题！

就在大家愁眉不展的时候，萧娘将大郎抱了进来，孩子的咿咿呀呀声让情绪缓和了不少。

“要不合家吧，我们两家并一家，也许只用出二百两。”萧伯父提议。

“合家？！”或惊异、或窃喜、或诧异、或嫌弃的四道声音同时响起。

笙娘忽然想起昨日伯母在家里四处走动审视，觉得大伯一家怕是早有预谋，怕不是要挖坑让他们跳，当场就要反对，萧娘及时阻止了她，说道：“不知合家是否可行，还是打听清楚再说。”

大家深以为然，萧爹与伯父又急忙跑了出去。这次回转的很快，笙娘赶紧望向萧父，发现他一脸沉思，而伯父则是满脸喜悦。

“衙门师爷说行，那我们这就合家？”伯父迫不及待的说。

“合家得找三公见证，还得走官方改户籍，这三两天怕是办不完。”萧爹回道。

“哪有那么多讲究，随便办下不就行了？！”萧伯母急回。

“如此大事怎能草率？我们各房的东西将来如何处理得有个章程。”萧父道。

“要不我们两房合家不合产？官人和大哥写个文书，找三公见证，我们两家虽合为一家，但还是如现在这样，如何？”萧母建议。

“那合家和不合有什么区别？！我……”

“一家一百两，我们先把役钱凑齐，其它从长计议。”萧伯父及时打断伯母，两家人客气几句就各自筹钱去了。

萧母本想拿出嫁妆典卖，萧父执意不肯：“大丈夫顶天立地，当为妻儿遮风挡雨，怎能要妻子烦忧。我去找相熟的人借些，应该能凑够。”说罢，也急匆匆的出了门。

笙娘刚被爹娘塞了一口狗粮，转头就被娘亲虎着的脸吓了一跳。想起她刚才插话的举动，貌似违反了“对待长辈当谦恭有礼，贞静自持”的戒律，赶紧求饶并自罚写大字。她心里又一次感叹古代的孩子没人权。

全家人焦心的等着萧爹回饭，这一等又到了宵禁时间。睡的迷迷糊糊的笙娘听到娘一声惊呼：“官人！”吓的她立马爬起冲向院门。

只见萧父左臂垂在身边，从破裂的袖子可以看见一条寸许对伤口，好在伤的不深，但也流了半袖子的血。身上滚的都是泥，披散的头发下，鼻青脸肿。

“这是怎么了？！”

”回来路上遇到了歹人，幸得王捕头所救。”萧父转头对捕头说：“救命之恩，他日自当涌泉相报！”

“夫子客气了，我观此歹人来路不同寻常，所用刀具实属管制之列，夫子多加小心。”

王捕头为人豪爽，乘萧父萧母寻找谢礼之际，推脱天晚连忙跑出门去，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送过王捕头，围着萧父包扎了伤口，笙娘本想跟父母去正屋听听事情经过，但迫于她娘的淫威，只好一步三磨的回了隔壁屋。鉴于古代房屋隔音不好，她还是影影约约的听父母小声的说着关于借钱、遇险的事情，然后伴着她娘嘤嘤的哭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伯父一家没来，估计昨天回到家为时已晚，筹钱需些时间。萧母本想让萧父在家修养几天，但萧父担心交了代役钱，家中生活拮据，委屈了萧母，还是顶着青紫的脸去蒙学教书。

晌午刚过，萧伯父一家又来了，这次还带来了笙娘的两个堂哥。等了没一会，萧父从学堂回了，萧伯父惊异：“你这是怎么了？！”

“昨晚遇了歹人，幸遇贵人得以脱险。”

“没事就好。”萧伯父敷衍道：“我们走吧。”

萧父只好赶紧灌了一盏茶，拿着钱，随着萧伯父走了出去。此去半天之后，才见萧伯父一脸不耐的走了进来，萧父跟着进来解释道：“衙门事忙，我们再等一天吧。”

“能忙成什么样！抽个一刻钟与我们说话都不得？这事儿还是早办好早安心，迟怕生变！”

人家师爷见不着，再着急也无用，大家只好按下心思慢慢等待。萧父看天色已晚，萧伯父全无告辞之意，只好将正屋让与萧伯父一家，自己和萧母带着大朗住左边的侧屋，笙娘则和余婶挤在右侧小间。

为了方便呼叫仆妇，小间和正屋完全不隔音，两个堂哥睡前叽叽喳喳，搅得笙娘一直睡不着，直到三更天，那边才安静下来。笙娘松了口气，正准备翻身睡觉，忽然听到伯父凑到小间这面墙，小声说：“你还是别想那些了，我看二弟这里也不行。”

接着传来伯母的声音：”凭什么？！我现在是怎么连个娘家都回不了的？！我们是为什么困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你都忘了？！”

“那哪能呢？这不是过去很多年了吗？”

“过去一百年我也记得！当初我们订亲的时候，你爹娘怎么保证的？要不是看你家就你一根独苗，我爹会将我定给你？你娘到好，老树开花，硬在你十六岁的时候给你生了个弟弟！我倒是倒霉，嫁到你家，伺候公婆不说，还要带个孩子！成亲三年没开怀，你娘竟然想给你典个妾！她生个小儿子当宝贝疙瘩，若真是文曲星下凡，我也认了，结果呢，花大价钱送去苏家附学，功名没得一个，到带了个小娘养的回来！你娘还当个宝，偷偷买了这个屋子，要给他们单过，你当我不知道！”

“你小声点儿，别把笙娘吵醒了。”

“吵醒了又怎样？！”伯母有点色厉内荏，但还是降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十年前，我爹娘劝了你家多少次，让大家赶紧迁走，世道要乱，结果呢？就为了你弟弟，该走的时候不走，现在想走，又哪里走得成！我就是想先搬城里来，免得每天提心吊胆。”

“二弟这房子太小，我们还是另租屋子吧。”

“哼，他也就只配这小屋子！”

笙娘一直强撑着听完他们说东说西，后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等他爹散学后，又随伯父跑了一趟县衙，少顷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说是兵源紧张，不收代役钱了！”

“什么？！”

那爹爹岂不是要被征走？笙娘为亲爹担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