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等着你

  大岛正雄还是采用猫足立戒备式，宛若一只警觉欲扑的猎豹；唐仁则一脸轻松地用小跳步绕着他转圈。这副身躯他还是第一次用来打斗，多熟悉一会儿是一会儿。

        大岛变换马步，始终保持正面对敌。约一分钟后，唐仁漫不经心地滑步进入内圈，左手刺拳点刺大岛面门。他身高臂长占尽了优势，大岛上段格挡的同时，前脚一个前蹴踢向唐仁膝盖。

       “啪！”一声脆响，唐仁一接手就向后跳步退开，避开了大岛神出鬼没的一脚。大岛前脚复位，依旧站得毫无破绽。

        换个方向再次滑步迫近，刺拳如鞭甩向大岛头部，“啪！”，“啪啪！”，唐仁的滑步刺拳稍沾即走，频率却越来越快，似一把铁锤不停地敲击铁砧。又一次刺拳袭来，大岛前脚变实，后脚如弹簧刀般“嗖”的踢了出去！

     “小心！”黄师傅惊呼声未落，唐仁左脚向左前方侧滑，上身转体90°，脚步交叉，大岛足底堪堪擦着唐仁大腿而过。唐仁右摆拳迎击，大岛贯手拨开，“嘭！”耳根处却中了唐仁一记左平勾，踉跄着退开，众人哄然叫好。

         “锯齿步！”凯瑟琳美目连闪，拳击对空手道等踢拳类武技天生吃亏，而唐仁却用最基础的拳击步伐破解了大岛的腿法攻击，用得恰到好处。

        得手后的唐仁进攻越发随心所欲，近身后摆拳连击、一二连拳、击腹兜颔…，大岛几次反击，都被唐仁后闪、侧避后的迎击击中，脸部已明显青肿。

       大岛怒喝一声，用小马步主动冲向唐仁。他知道自己速度、反应不及唐仁，以静制动只能被动挨打，倒不如主动出击。

       唐仁嘴角笑意上扬，防守反击你还有些机会，主动进攻破绽只有更大！他用刺拳控制着距离，不让大岛有起脚的机会，大岛数次想近身拼拳以伤换伤，不是被唐仁后手重拳逼退就是被唐仁虚实莫测的步伐闪过。

       场上局势已经很明显了，唐仁步履轻松似蝴蝶蹁跹，出拳如电像蜜蜂蜇人；大岛怒喝连连疲于奔命，重击都被唐仁灵巧避开，手脚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斗到酣时，唐仁左刺拳连点，接着刺拳虚晃，后手直拳直击大岛面门！“嘭！”势如闪电，大岛毫无反应，中拳轰然倒地。

        唐仁转身，高举双臂仰天长啸。这种胜利的滋味他并不陌生，在这一世他以为再也碰不到了。

         却见凯瑟琳惊讶得小嘴张成“O”型，看向唐仁背后。唐仁急转身，大岛摇摇晃晃地站起：“再来！”

         唐仁无奈地摇摇头，一个摇臂下潜，躲开大岛无力的下劈，一记左勾拳将他彻底送入梦乡。在实力面前，再顽强的武士道精神都是虚妄！

         黄师傅等人面面相觑，阿仁用的应该是西洋拳吧，谁教他的？

         唐仁正想着该怎么跟黄师傅解释，身侧一阵香风袭来，“恭喜你伙计！刚才的表现真是太棒了！”凯瑟琳拿着话筒堵住了他。

         “说一说吧，你刚才打败了可能是东海岸最强的空手道高手，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棒！非常棒！就像是做梦一样！大岛是个顽强的对手，击败他很不容易。”

        “你是个中国人对吧，你为什么不用中国功夫来打呢？你是对功夫没信心么？”

        唐仁猛一转身，几乎贴着凯瑟琳的脸说道：“听着小姐，我知道你们记者总想着搞一个大新闻，可你不要拿什么民族自信心来做文章。”可能觉得这样对一个女孩子不好，唐仁退后一步，再度恢复平和的神情说道：“战士在战斗中不会计较用什么武器，他只想着怎样取胜。”

         “可他一定会用自己最擅长的武器，对吧？”凯瑟琳促狭一笑，还是不肯放过他。

       唐仁微笑着用修长的手指虚点了点凯瑟琳，做了个“就知道你会这样问”的鬼脸，“你知道的，中国功夫博大精深，我还没到可以熟练掌握它的年纪呢。”

           凯瑟琳笑得花枝乱颤，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很有天赋，嗯，长得也不错。

        “还有个问题，你是用拳击技术打败了大岛的，别否认，我可是个老拳迷。那是不是说空手道实战性不如拳击呢？”

       这小娘皮怎么老是给我挖坑啊，兰翔毕业的么？唐仁一边腹诽，一边正色道：“世界上没有差的武技，只有合适的战斗方式的问题。大岛他习惯了道场比武，练的是一击制敌的本事；他不习惯拳击比赛的节奏，也没有合理分配体能，这些都需要经验。”

       “那你呢，年轻人。你的经验很多么？”凯瑟琳把唐仁的回答当做少年人故作老成，调侃道。

      唐仁眼神一黯，很多，一辈子算不算。

      见唐仁和美女记者谈笑风生，众弟子们异常眼热，“早知道我拼了命也要把英文学好。”

        “得了吧，就算你学好英文，能打得过大岛正雄么？阿仁凭的是真本事，你学不来的。”

       “哎，你说阿仁的本事到底跟谁学的？咱们谁见过阿仁练功？该不是师傅偷偷把他送出去练的吧？”话音刚落，就被师兄弟们摁着一顿拳脚。唐人街谁不知道黄师傅刚正无私，敢这么说师傅，找打！

         见黄师傅脸色越来越不豫，唐仁勉强应付了凯瑟琳几句，急于摆脱她的纠缠。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们来约个专访吧。相信我，我会让你成名的！”见唐仁匆匆要走，凯瑟琳忙将一张名片塞进唐仁手里，贴着唐仁耳边吐气如兰道：“我等着你，小家伙！”

         夜深人静，武馆中的人都已睡去，唐仁心潮澎湃，仍睁大着双眼不敢入睡，生怕那可怕的一幕重演。 

         那是2018年WBA轻量级的冠军争夺战最后两回合。唐仁的左眼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右眉骨也被打出了一条深深的血口，鲜血汩汩地流出，难以止住。

        “放弃吧阿仁！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将他视如己出的教练大吼着。

       “不行！你知道我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再有两个回合，只要我没倒下，我就是拳王了！我绝不会认输的！”……

“嘭！”、“嘭嘭！”、“嘭嘭！”……全场数千人的喧杂声仍盖不住拳头猛击肉体发出的钝响。

       “不能再打了！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回合结束，唐仁几乎是摸索着回到绳角。他两眼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意识也开始混沌，听到教练的恳求，他猛然清醒：“求求你了教练！再给我三分钟，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求求你了！”

         唐仁努力将嘴凑近教练，艰难地说道：“放心吧，他也打不动了，只要熬过去…我们，就赢了。求求你，千万…别让…我的努力…白费！”

        “叮！”最后一个回合的铃声响起…奇迹并没有发生，太阳穴被重拳击中的唐仁感觉一道白光在脑中猛然炸开，亮得人无法睁眼。随即，无边的黑暗迅速吞噬了他。

        再次睁眼，他已经来到了1970年的纽约，大岛正雄正上门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