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肆意少年郎

施寻确认道：“你叫高启，十三岁？”

高启目光炯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苏州常州人！”

妈啊天啊，碰到几大才子的少年时期了！施寻激动地拉起他的手，看一眼后就将他的小脑瓜揽到肩头，喜极而泣道：“小天才！”

高启：“……”

松开手后，施寻还是激动难耐，鼻尖耸了耸，又是很惋惜。

“吴中四杰”可是没一个好下场的，祸源都是她一心想去偷窥的朱元璋。想着心头就五味杂陈，好不舒服。

几人又聊了一阵，还是心痒痒地要去看新来的小伙伴，独闇为难：“施寻……”

施寻大方地手一摆：“你们去，咱们明日再出发。”

得到允许，三人骑上新买的马就跑。跑时还统统回头，骄傲地挥起马鞭给施寻道别。

金鞭美少年，去跃青骢马。对眸间扬笑万里，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晚上独闇和王宾回来，那时施寻已经给王母说了要带他们去濠州的事了。王母没意见，只希望她一路上能看着点管着点，别让他们惹是生非之类的。

“见到张羽了？怎么样？”独闇王宾一个屋，施寻走进去。

两人正趴在席上，王宾在研究一本新书的内容，说是新伙伴张羽送的。独闇面前放着一张纸，在上面写着什么。两人都没抬头，异口同声：“一见如旧，似曾相识！”

施寻脱口而出：“他会是你们一生的朋友。”

两人抬头同问：“张羽吗？”

知道自己又说多了，但是此刻的施寻却不想阻止自己，继续说：“高启、徐贲、张羽，都是！他们是你们一生的支柱和财富，你们要好好珍惜！”

说着竟然鼻子酸疼，独闇王宾都是特重友谊之人，要是他们知道其余三人的下场都是源于朱元璋，不知道往后会不会恨她施寻？

“明日，我们不去濠州了吧？”

独闇察出不对，从席上下来：“施寻，你怎么啦？”

施寻嘴巴微启，有口说不出。

“不是说好了的吗，你想去的地方我们都陪你去。并且我们都跟高启说了，他明日同我们一起出发。”

“高启也去？”

“他去金陵，和我们有两天路程。”

王宾也从席上下来，劝道：“是啊施寻，你不是说去皇觉寺是你离开之前的一个心愿吗？”

是啊，要不来这一趟总感觉缺点什么。学校好不容易研发出国内首个虫洞，虽说也没对她抱什么希望，可好歹是穿越啊！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能始终都是几个娃娃的故事吧。

“那行，但是先说好啊，去了皇觉寺后，我不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不能干什么！”

两人同声：“得令！”

施寻：“……”

撇眼见到席上那张纸，好奇问：“写的什么？”

独闇赶紧拿过来看，王宾脸也凑一旁，两人含笑念：“小小板桥斜路，深深茅屋人家。竹坞夕阳多雨，桃源春暖多花。”

翌日。

高启去金陵和濠州有一段路相同，几人按约定好的时间出发。一路阔驰，王宾兴奋叫：“哈哈，我终于出常州了！”

高启也高兴得很，本以为自己会是孤单一人，没想还能和两个朋友同行一段。一路上三人高空畅谈，诗情惬意。三人严格说来都是文人，骑马相会在一起，在施寻眼里就是一副浪漫凄美的画。

施寻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即将要离开了吧，这两天心头总是悲观得很。

其实这段残酷历史已经开始了，高启去金陵投奔亲戚，而金陵将会是朱元璋的根据地。高启由才引祸，惨死冤案，身子还被斩成八段。

想到这施寻不忍心地长长吐了口气。此时的高启年仅十三，清新俊逸，风华正茂。其诗也是清秀超拔，雄健豪迈，尤擅长七言歌行，被评为“吴中四杰”不说，更是“明初十大才子”之首。

一代伟人毛泽东还曾在自己的书法作品中称高启为“明朝最伟大的诗人”，如果不是天妒英才，其文学的后世影响力足以超过写《三国演义》的罗贯中。

说起来历史有时候还当真有些无形巧合，高启和罗贯中是同时期人，都与张士诚有关联。张士诚何人？就是朱元璋争霸天下中的一个对手。罗贯中曾为张士诚军师，高启曾为张士诚幕僚，也是因诗词被怀疑与张士诚暗结，才招来杀身之祸。

高启的死，是历史上的一场文化地震……

施寻骑马追上问：“高启，你将来想做什么？”

少年拉着马缰绳，迎风肆笑：“当个诗人！”

“你若真想当个诗人，就做一个真真正正自由闲散的诗人，远离官场，务求名利。”

“官场？哈哈，施寻，我才不做元兵的官。”这话被外人听到可是要被杀头的，高启说后吐吐舌尖，马肚一夹，跑了。

追上前方的独闇和王宾，三个少年自由奔跑，快乐极了。

当晚找了客栈住下，整日骑马狂奔，几人见床就睡。次日起来赶路继续，到一草原时，高启就要与他们分开了。

不知道再相逢是何年何月，独闇和王宾都很不舍，相互拉着手道别。又都是少年心性，都认为将来会跟此刻一样美好，相逢早晚，莫筹展志的。

施寻骑在马背上，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仨。三人今日都是着白衣，少年翩翩风，在这草原上是好美的一副画啊！

她四指比拟出相机镜框，拉动着取景。指框中是一片广阔的大草原，草原上是三个白衣少年，日头刚刚升起，给少年的脸上都撒来一抹红晕，高阔盟言希望。

施寻手指一按，“咔嚓”拍下照片，将这画面收藏进了心中的相册。

高启眼快：“你在做什么？”

“呵呵，没什么。”当然不能说这是拍照，也更是说不清。施寻突生一疑团，她这样划破时空界限来到这里，她是真的存在的么？会不会跟她刚刚拍的照片一样，也是假有呢？

高启也不追问，冲她挥手：“施寻，来日再见！” 

来日？她怕是很难再见到他了。施寻看着那一脸纯净笑容，心房如绞。

犹豫一会儿，才说：“高启，才华有时候是把双刃剑，务要太过张扬。作品可多以农民劳动为主，务牵扯家国情怀，始终都做一个自由闲散的诗人，一生不为官。切记咬文嚼字，用词用句！”

高启的祸源于“龙蟠虎踞”四字。文字是爱也是刀，是情也是剑，是天堂亦是万丈深渊！

施寻说后将手中缰绳一扯，骑马跑了。

她这是妇人之仁，她这是恻隐之心，她这是异想天开。历史潮流滚滚而来，他们都是在潮流中演义燃烧，都是在自己的宿命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