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玲花儿，又去对门啊！”刚吃过午饭，玲花儿娘见女儿提着个篮子要出门，便猜测又是要去看对门寡居的瞎老太太罗家婶子。

玲花儿见娘喊自己，便停下脚步点点头，“是啊，娘，罗阿婆眼睛不好看不到，家里又没人，我想着能帮就帮一把，又不费什么事。”

“嗯，去吧！”玲花儿娘摆摆手，“也该去看看了，一晃这都秋收结束了。也不知道这罗婶子家过冬的粮食够不够。”

“那我走了，娘。”玲花儿喊了一声，便推开院门往对门去。

罗家的院门没锁，一推就开，平时罗阿婆也不出去，就自己坐在正房的炕上发呆。她是干惯了活儿的，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是煮个粥，归置一下家里的东西还是可以的。因此玲花儿每隔个五七八天的才来一次。

“罗阿婆，我来了！”玲花儿的声音清脆，一进院子就俏生生的喊着。罗阿婆脾气好，每次见了她都笑呵呵的，因此玲花儿一进院，罗阿婆便摸索着下了炕，“玲花儿来了啊！”她一边说着一边迎着声音往外慢慢的走，玲花儿一进门便看见罗阿婆已经扶着门框走出了房间。

她连忙走过去，扶着罗阿婆的胳膊把她搀扶回了屋。“罗阿婆，我来看你！”把罗阿婆扶上了炕，自己又在炕沿上坐下来。

她一边说话，一边把提着的篮子放在炕上，“我今天蒸了好多菜团子，里面放了我爹托人带回来的虾皮，罗阿婆你尝尝，可鲜了！”说着，她将罗阿婆的手放在篮子上。

罗阿婆笑的眉眼弯弯的，嘴里连连说好，“咱们玲花儿真是个好姑娘！这么多年得亏有你照顾我，不然我这瞎老婆子活的可艰难了，玲花儿啊，你是个心善的好姑娘，菩萨会保佑你的。”

玲花儿的脸红红的，被罗阿婆夸的有些羞涩，就连声音都低了不少，“罗阿婆，我娘让我问你，这已经过了秋收了，今年过冬的粮食你这准备好了没有！”

罗阿婆握着玲花儿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够啦，多谢你娘的关心，回去了替我谢谢她。我这还有个好消息。”

玲花儿一听有好消息，便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罗阿婆，什么好消息？”

罗阿婆呵呵的笑着，往玲花儿的方向探了探身子，好像说悄悄话似的，可声音一点都没变小，“我儿子回来了！呵呵呵呵····”

“这是好事啊！罗阿婆，您不是天天都在等着罗五叔回来！这下可算是如愿以偿了！”玲花儿一听罗阿婆说他儿子回来了，便十分开心的恭喜她。

罗阿婆一听，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可不是嘛！我这一辈子就剩这点念想了！”

玲花儿又十分关心的握着罗阿婆的手，“罗阿婆，这几天您胸口又疼了吗？照我说，既然罗五叔回来了，您就让他带您去镇上让郎中瞧瞧，要是有什么不好，就抓几服药吃，要没有什么大毛病也安心不是！如今罗五叔都回来了，您再把身体照顾好，后面还有几十年的清福要享呢！”

罗阿婆听后连连点头，她拍了拍玲花儿的手背，“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老啦，不是这疼就是那疼的，如今啊，我这儿子一回来，我这身上哪都不疼啦！不过啊，你为我好我知道，都听咱们玲花儿的，等你五叔安顿好了，我就让他带我去镇上！哦对了，玲花儿，我儿子上山去了，说是家里没吃的，要上山去打点野味。我跟他说了这些年都是你们家在照顾我，你今天晚点再过来一趟，你五叔说，要打些野味谢你们呢！”

玲花儿笑着推拒，“不用啦，罗阿婆，罗五叔刚回来，家里什么都缺，要谢我们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不如先把日子过起来，等以后家里什么都不缺了，我还能跟您客气不成？到时候不给我都会过来跟您要呐！”说完，玲花儿起身就要走，罗阿婆连忙拉住她。

“玲花儿乖，你听话，你要是不要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要不你明天来也行，我都给你留着，不然我老婆子就亲自给你送过去。”罗阿婆难得的虎着脸。

玲花儿见罗阿婆说的认真，也只好无奈的答应，“好好好，罗阿婆，那我明天再过来。”

见她答应，罗阿婆这才呵呵的笑着，“答应就好，去吧去吧！明天我等你啊！”

玲花儿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才脚步轻快的出了院子。                          

傍晚，罗阿婆坐在灶坑前正摸索着点火，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她把头转向门外，“是不是小山回来了？”

罗小山：“娘，你在做什么？”

一双大手把她搀了起来，然后扶着她进了屋，上了炕，罗阿婆笑着说，“小山啊，我估么着你应该回来了，我就去把饭热热，娘给你煮了粥，上面还热着三个菜团子，这会儿怕是凉了。”

罗小山：“我自己热，娘您歇着。”

罗阿婆坐在炕上支者耳朵细听外面的声音。儿子很快点着了火。用木勺在铁锅里搅着。罗阿婆见儿子听话的去热粥，才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小山啊，这么多年没回来，这头一次进山咋样啊！”

罗小山：“娘，今天还不错，打了两只兔子，两只山鸡。”

罗阿婆听着儿子拿碗把粥盛了出来，端着碗进了屋。

罗小山：“娘，你给我留的粥太多了，我吃不了，我就给您也盛了一碗。”

罗阿婆眉毛一皱，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上了炕桌，把跟前的碗往对面推了推，“娘吃过了，不饿，你在山上累了一天了，你吃，吃的饱饱的，娘高兴！”

罗小山：“哎！”

听着炕桌对面吸溜喝粥的声音，罗阿婆笑的眼睛都眯到了一起：“小山呐，白日里对门的闺女玲花儿过来了，给我送了这四个菜团子，我吃了一个，味道不错，说是放了什么虾皮，别说，还真是有股子鲜味，玲花儿这孩子心地善良为人和善，又惜老，要是你们俩年纪相差不大，能给你说来做媳妇儿该多好啊！”

罗小山：“娘，我都二十九了，玲花儿那孩子我知道，才十六，不合适。”

罗阿婆叹了口气，“哎！我知道，你一走就是十年，这好不容易回来了，也该说一门亲事了。明日我去找媒人，给你寻么一桩婚事。你早点成家，我也能安心。”

罗小山：“娘，我才刚回来，不着急，再说我带着饷银呢，这几天村里刚秋收，先让大伙儿都歇歇，等过几天我找人先把房子重新盖了，我再归置归置地，等都收拾好了再说这些。”

罗阿婆一听，忙笑着点头，“还是我儿有成算，等盖了房子，还能说上一门好亲。不过，小山，盖房子就加盖两间给你成婚用就行了，娘就住这个屋，我嫁给你爹就在这个屋里，娘不想动啊！”

罗阿婆听着儿子吃好了饭，把碗捡了下去，在外面打了水把碗刷好放在柜子里。然后又进了屋。她伸出手，一双冰冷的大手接住了她。

罗小山：“娘，这些到时候我看看再说，饷银虽然没多少，但是重新盖几间让您享享清福还是可以的。以后，家里都不用您操心，都有儿子呢！”

罗阿婆笑呵呵的点头，她握紧了儿子的手，“是啊，我儿回来了，我也能享清福喽！等你盖了婚房，成了家，我到了下面也能给你爹有个交代了。”

罗小山：“娘，很晚了，您先休息，我去把床单被单拆了洗洗，明天还是个好天，趁着现在凉快，我洗了，明日晒上一天也就干了。正好消消食。”

罗阿婆听着旁边铺被褥的声音，心里全是满足感。过了一会，一双手扶着罗阿婆挪到了铺好的被褥上坐下。

罗小山：“娘，您在炕上歇着，我把被子抖开了，您要是困了就直接睡。我洗完了也去睡。”

罗阿婆摸着身下厚厚的褥子，显然是不平日里自己常用的，心里知道，这一定是儿子给自己准备的，一时间，心中的熨帖难以言表，她伸出手去，马上就被一双冰凉的大手握住。“哎，你也早点歇着，别太累了，啊！”

罗小山：“知道了，娘。”

两人说完了话，罗阿婆感觉儿子放开了自己的手，就往外屋走去，然后外面就响起了从水井往外打水的声音，‘哗’‘哗’，一桶接着一桶，然后就是用搓衣板搓洗被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