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乾清宫奏对

紫禁城，乾清宫内。

又到了每月考校太子功课的时候了，这天崇祯皇帝命王崇恩派人将太子召来乾清宫，要考察最近的学习情况。

在明朝是很重视培养帝国的接班人的，因此有一整套培养体系，但是到了明朝中后期，这个情况大大的改变，神宗万历皇帝不喜欢太子朱常洛，因此朱常洛连带着两个儿子都没有进行正规的皇家教育，因此出了一个木匠皇帝，另一个虽然还算正常，但是当朝的崇祯皇帝并不懂君主御下之术，尤其是帝王御人之道，因此明末的皇帝就显得比较奇葩了。

直到崇祯皇帝上位后，王朝继承人的培养才又恢复了正常，在去年的时候，命礼部尚书姜逢元、詹事姚明恭、少詹事王铎、编修吴伟业、杨廷麟为太子讲读经义，编修胡士恒、杨士聪校书。

用崇祯的话来说，这个班底是很强，都是当时的硕儒名臣、风流才子，你要好好听课。因此，崇祯皇帝每个月要考校太子功课。

"太子殿下，皇爷在乾清宫召见。"前来传话的小太监叫三喜，是王承恩手下的伴随小太监。

"好，本宫这就过去。"朱慈烺一边回答，一边带着贴身护卫孟郊跟着传旨的小太监一起前往乾清宫。

走在路上，朱慈烺一边走一边在思考崇祯召见的目的，眉头一皱，笑嘻嘻的对小太监说。

"小公公，本宫看你有点面生，你是何时来乾清宫办差的？"朱慈烺对三喜问。

"回殿下，奴婢三喜，是王公公的伴随，前天才来乾清宫当差"三喜连忙恭敬地回答。

朱慈烺点点头，"哦，今日初见小公公，一时没有备下礼物，一点小意思，公公拿去喝茶吧"随着朱慈烺的声音，一块五两的银子递了过来。

"小爷，这可不敢当，这是奴婢的本分。。。。"三喜惶恐的连忙推辞。

"给你就拿着吧，这是本宫的赏赐。但收无妨。"

"多谢小爷赏赐。"三喜一边道谢，一边小心的收下了银子，小心谨慎地在前面引路。

崇祯年间阉党的权利大大收缩，经过魏阉的倒台后，太监们都夹起了尾巴，地位一落千丈，不过在这皇宫之中，太监们掌握的信息非常灵通，朱慈烺也不敢等闲视之。

"公公可知，父皇这次召见有何事情？"朱慈烺不动神色的套问三喜。

"回禀小爷，皇爷刚刚结束跟内阁的会谈，这会儿心情不错。听皇爷的意思，是想考校小爷的功课。"收下银子的三喜小声的回答着，太监因为生理上的缺失，没有了常人的欲望，因此往往体现在贪图权力和钱财，所以大部分太监都喜欢银子。

说话间朱慈烺来到了乾清宫，进了大殿,乾清宫面阔9间，进深5间，高20米，重檐庑殿顶。殿的正中有宝座，两头有暖阁。此时崇祯正在东暖阁与首辅大臣范复粹谈话。

"儿臣拜见父皇。"朱慈烺向崇祯行了礼，转而向范复粹微微施礼。"见过元翁"

因为朱慈烺是皇太子，范复粹连忙起身还礼。崇祯示意朱慈烺在锦墩看座。朱慈烺这才仔细的打量这个大明帝国皇帝。

如今大明朝天灾不断，外有女真崛起，不是叩关南侵，内有自然灾害，让这个17岁登基的皇帝操碎了心，年龄才刚过30岁，两鬓便出现了丝丝白发。崇祯皇帝在历史上评价颇为不低，与其他末世皇帝不同，他17岁亲政，清除魏阉，一改自万历后皇帝不上朝的习惯，每日勤于政事，生活节俭，就连龙袍都打了补丁。但无奈大明这艘远扬的巨轮四处漏水，最终不得不在煤山自挂东南枝。

"皇儿，最近在读什么书？可有心得？"正在想着原来历史中的崇祯，朱慈烺听到崇祯皇帝的问话。

"回父皇，儿臣最近再看《资治通鉴》、《孙子兵法》和本朝的《纪效新书》。"朱慈烺恭敬地回答道。

"哦？你在看这些书？《论语》、《孟子》可曾读完？"崇祯有些惊讶。

"已经读完"朱慈烺点头道

崇祯有些诧异，这才出阁读书一年多，就已经读完《论语》、《孟子》等儒家著作，这速度可是不慢。《资治通鉴》更是前宋大学士司马光所作，充满了治国之道。

“那朕来考考你，看看你学问掌握的如何。”崇祯有点怀疑朱慈烺的话，“古人云，治大国如烹小鲜，是什么意思”

“回父皇，治大国如烹小鲜出自老子《道德经》，原文“烹鱼烦则碎，治民烦则散，知烹鱼则知治民。是为治大国如烹小鲜”朱慈烺不慌不忙的回答崇祯皇帝的问题，这些观点他前世在网上论坛与别人论战的时候都讨论过，脑子都不用动，直接张开侃侃而谈。

“治大国若烹小鲜字面意思是治理大国就像烹调美味的小菜一样，就是治理一个大国不宜翻来覆去，不要动辄扰民，更不要乱折腾。当政者要维持朝政的一致性，忌朝闻夕改，政令出台前宜充分论证”朱慈烺不慌不忙的将观点延展开。

朱慈烺的一番陈述令崇祯皇帝刮目相看，他本想测试一下看太子是否真的看完《论语》、《孟子》，没想到太子直接说出了《道德经》，并且将字面意思引申到了朝堂，这难道真的是太子自己思考的么？如果是，那真的是神童了。

一旁的首辅大臣范复粹同样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太子，老朱家后代智商是不低，可不是木匠就是炼丹的，难得出来一个精通学问的太子，像太子这种解释，他也是头一次听说，观点很新颖，但又很有道理，看来国本未来可期啊。

“皇儿，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有人教你这么说的？你不可撒谎。”崇祯虽然非常高兴，一方面觉得儿子有学问，做父亲的很自豪，另一方面又怀疑是太子身边有人别有用心，故意教太子如此应答，他看向王承恩，用目光询问，王承恩朝崇祯轻微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外臣教太子。

“回父皇，这些都是孩儿读书后，自己思考的。”朱慈烺谦虚的回答，心里却想，这些观点在后世网络上到处都是，不用刻意思考就能脱口而出。

“皇儿，那朕再问问你，既然治大国如烹小鲜，可为何古人还说君子远离厨庖？这岂不自相矛盾？”崇祯进一步起了考校朱慈烺的想法。

“父皇，这是孟子劝诫齐宣王实行仁术。就这句话来说是,君子要远离厨房,但是在原文中的意思并不是说君子不要下厨房干活的意思 。《孟子》梁惠王上篇讲:“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这个意思是:君子看到准备被屠宰的禽兽,看它活着,不忍心看到它死,听到它临时前的悲鸣,不忍心吃它的肉,所以,君子要远离厨房!”朱慈烺引经据典，一番回答引得崇祯皇帝和首辅范复粹不仅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