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收点利息

“爷，人已经平安送到宁阳侯府了。”说话的是陆程。

“下药的书生怎么样了？”

“关着呢，顾家大公子让他趁乱将迷药倒在酒里，盯着李煜喝下。”

燕归沉吟不语。

“爷，可是有什么不妥？”陆程看向燕归。

“那顾朝安是推出来的替罪羊，顾少霆还没这个胆量敢在林府动手。”

  陆程看向燕归，欲言又止，“那就是牵扯到了……”

燕归望着远处，久久不语。

“宁阳侯失势已久，碍不到别人什么。再者将矛头对准那拐了不知道多远的穷亲戚，对宁阳侯也不痛不痒。这次事件，那顾朝阳不过是受牵连，李煜才是正主。分明是知道了李煜……”燕归吸了一口气，“左不过那么几位，为了那么个位置，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也难怪林忠要封锁消息了，这老狐狸鼻子灵的很。陆程你说，这件事情那位知道吗？他可是最忌讳手足相残。”

“爷，大将军在天之灵不会希望您趟这趟浑水。”

“呵，既然已经参与进来了，又怎能退缩。”燕归眼睛直直的盯着皇宫的方向，眼中深藏着疯狂地决绝，“那位就算不知道，我也要让他知道！”  

......

顾朝阳和李煜是被人护送回侯府的。专门看顾顾朝阳的于大夫看过两人，开了几幅安神醒酒汤。

顾朝阳喝了醒酒汤，丫鬟小翠端着碗退下了。她掩了门，自己在门外守着。

观言上前，轻轻地说：“爷，侯爷特意派了于大夫看过，您和表少爷中了迷药，消息暂时对外封锁了。”

顾朝阳闻言不语，手指在桌子上轻敲了几下，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

“爷，小的就不该离开您半步，让您陷入危险，小的该死。”观言自责地跪下请罪。

顾朝阳拉起观言：“不怪你。在林府我们本就束手束脚，再加上有心算无心......总之，以后要倍加小心才是。”

“是。”观言抱拳。

“也该去给祖母请个安，免得她老人家担心。”顾朝阳起身召来丫鬟去正房向父亲和母亲报了平安，自己自去顾老太君的松鹤院请安。

顾府一共有两房，嫡出的大房和庶出的二房，可惜早早地败落了。老侯爷早逝，顾老太君拉扯两个儿子长大，嫡出的顾博霆早早地承了爵，庶出的顾少霆也在朝中谋了官职，侯府一门也算蒸蒸日上。

无奈天有不测风云，侯夫人大齐氏是前齐太傅的嫡女，早年先皇在世，齐太傅参与夺嫡，站错阵营，满门抄斩，顾府受其牵连，逐渐淡出权利中心。彼时，大齐氏身怀六甲，恰逢母家凋零，心生郁结，从而延绵病榻，生三女顾朝阳。顾少霆善谋，竟攀上了还是三皇子的当今皇上，顾家嫡支逐渐衰落，而庶支趁势而起。顾家嫡庶，爵位之争愈演愈烈。加上顾侯爷膝下无子，顾府二房已有两个儿子，此消彼长，顾府二房早已对爵位虎视眈眈。顾侯爷与大齐氏伉俪情深不愿纳妾，已有两个嫡女，故将刚出生的三女儿顾朝阳充做男儿养大，请封世子，人称顾三爷，也就是原主。

与原主一起长大的还有在顾府寄居的远方表兄李煜。远房表兄只是对外的说法，其实李煜是原主的嫡亲表哥，他的母亲是原主的嫡亲姨母小齐氏。原主曾在母亲的窗户外偷看到姨母和母亲在屋内抱头痛哭，那时，丫鬟们被遣散，齐嬷嬷亲自在门口守着。这是她的秘密，也是顾府长房的秘密。女充男养，又要支应门庭，其中艰辛可想而知。原主从小就付出多于常人的努力，读书习字，妥妥的一幅书生模样。如今，原主和李煜在国子监读书，以求科举顺利，入朝为官，光耀门楣。只可惜，一场酒宴断送了原主的性命，这才有了现在的顾朝阳。

顾朝阳在心中对原主说：你所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守护，害你的我也会加倍讨回。今天，我就先首个利息。

过了垂花门，穿过长长的走廊，才转个弯，远远地看见一个小丫鬟提着羊角灯，周嬷嬷早已等在那里，看见顾朝阳赶紧迎了上来：“三爷，您可算来了，老太太都问了两回了。”

“有劳嬷嬷，这么黑的天还劳您来接，辛苦嬷嬷。”

周嬷嬷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自小也是看着顾朝阳长大，她凑向顾朝阳，低声说道：“二房的人过来了。”

来得正好。顾朝阳点了点头，二人不再言语。

老太太孀居多年，居所之处也多为简约，布置得古朴大气，浑然一体。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衣着朴素，此刻正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喝茶，两个小丫头垂手站在旁边伺候，下首坐着的是二房的媳妇，顾朝阳的二婶田氏，和二房的大堂兄顾朝安。

见顾朝阳过来，相互一通见礼，当然，顾朝阳没错过顾朝安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错愕。

“朝阳过来了。”顾老太君放下了茶盏，指了指对面的靠褥，又安排小丫鬟看茶。

这厢田氏就笑道：“同是出门做客，朝阳怎么回来这么晚？”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顾朝阳，又看了看顾朝安，顾朝安故作样子地抬了抬头，扫了顾朝阳一眼，满脸的幸灾乐祸。“这知道的，说是我们三爷有事拖住了手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三爷年少轻狂，不重孝道呢。”

顾朝阳笑笑，撩了衣摆坐下，“二婶说笑了，首辅林大人有事交待，方才耽搁了这么久。让祖母忧心，是孙儿的不是。”

这话一出，田氏的脸上划过一丝紧张与不可置信，她失声道：“胡说，林大人怎会留你这小辈？他因何事留你？”

顾朝阳端起茶水呷了一口，这才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田氏：“所为何事，却是不方便说的。毕竟林大人交待之事非同小可。”

顾朝阳言语之间半真半假，还扯了林首辅这张大皮，田氏顿时方寸大乱，恨不得立刻去找人商议。

顾老夫人不满得瞪了一眼田氏，随即岔开话题，关切地问顾朝阳：“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怎么听说煜哥儿醉了酒。”

“是，请了大夫来看，已经喝了安神醒酒汤，睡一觉就好。”  

此话一出，顾朝安心中一惊，话脱口而出：“怎会无碍......”

顾朝阳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顾朝安：“大哥这话有些意思，倒似乎认定了我和表哥会有事一样。”

顾朝安大急：“我怎会知道，我只是看你二人在别人家喝得大罪，有失体统....”

"哦？喝得大醉？我们为何会大醉？大哥体谅我们兄弟读书辛苦，带着诸多好友来向我们敬酒，兄长待我们一片赤诚，咱们兄弟和睦，外人看了只有羡慕的份。怎能算不体统呢？"顾朝阳反问。“还是说大哥是故意灌醉我们，好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被顾朝阳的眼睛直视，顾朝安顿时有些坐不住。

田氏大急，张口斥道：“朝阳莫要血口喷人，朝安是大哥，怎会算计于你们？”

“婶婶急什么？”顾朝阳斯条慢理，甚至还饶有兴趣的看着气急败坏的田氏和坐立不安的顾朝安。“我的随从观言被大哥身边的观良设计调走在先，我和表哥中迷药在后......”

“迷药？”顾老夫人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一脸担忧。“阳哥儿，你们有没有碍？”

“祖母放心，孙儿无碍。不过，这迷药却是观良经手，大哥下在酒里的。”

顾朝安在顾朝阳的一再挑衅之下理智全无，脱口而出：“你胡说，我才没有经手，那分明是......”

接触到顾老夫人失望的眼神，顾朝安连忙跪下：“祖母息怒，孙儿一时糊涂。” 

“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安哥儿你......” “咱们顾府人丁不旺，更需要你们兄弟守望相助，我顾府才能家宅振兴啊。”

“祖母教训的是。”顾朝阳起身听训。

顾朝安被罚去跪了祠堂。

顾朝阳转身去了外书房，她心中有很多疑问，需要向闲赋在家的侯爷顾伯霆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