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糊口

“小金啊，你今天下午有没有什么急事啊？我约了去看守所会面，刚刚又接到了法院的电话，你能不能帮我去法院拿个判决书啊？”

“好的成律师，我下午去买个奶茶的功夫就给你带回来，放心吧！”

“小金啊，我这边顾问单位来人了，有点事情需要沟通一下。接待室有个朋友介绍的人要来找我，你帮我看下他有什么需求，我这边很快就结束。”

“没问题，我现在去给你看看什么情况，有事短信交流，我hold不住的话你要快来呀。”

说完这句话，金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喝了杯水，拿起谈话记录本刚要出门，手机响了。打开手机微信，行政小姐姐发了一个PDF文件过来。

“女主角，这是明天要拍的视频的剧本你看下，这次婚姻伦理剧本，家庭主妇被丈夫抛弃，哭哭啼啼的要来寻求帮助。你想演这个妇女还是后面一本正经说法理的角色？”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后面一本正经的角色啊！”

“可是我觉得，你也可以试试柔弱不能自理的家庭主妇呀！你的小脸蛋要是哭起来，那不就真的是我见犹怜啊！没准这个角色一出，播放量就能上去了，你知道播放量意味着什么的——人民币呀。”

“额，那我考虑一下，毕竟我的演技不太佳。我先去给宁律师接待一个当事人，他让我先了解下当事人找他干嘛的，回头再跟你沟通。”

“好的，那你忙完我们再沟通。不过，你可别把人家的案子给搅黄了啊！”

“集美，在你们家乡，说好话犯法吗？”

“不犯法呀。”

“那你能不能说点好话盼我点好啊？”

“啧啧啧，sorry呀，我收回刚刚的话，这个案子绝对不会被搅黄，我相信你的专业能力。”

“这还差不多。”

把手机轻轻丢在西装外套的口袋，拿起笔和本子，径直去了接待室。

这里是G城赫赫有名的智诚律师事务所，也是金炼考过了法律职业资考试后挂职的第一家律师事务所。原本以为度过了艰难的实习期后，自己也能案源滚滚、财源滚滚，每天忙于为当事人声张正义，结果很多人在接待室跟她谈案情，没说几句就让她叫真正的律师来，说他们不跟助理聊案件的关键。在她亮出自己的执业证后，也会有人表示不信，问她证是不是买的。说她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是看起来不是很专业的样子。

“女律师长得漂亮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惊讶的！除了女律师，还有女法官、女警察和女医生之类的，因为长得好看就要质疑他们的专业性是不是也是一种歧视啊！！还是说，我们小律师好欺负，呜呜呜。”

今天帮宁律师接待的当事人也对金炼的外貌进行了品头论足，并就外貌质疑了她的专业能力。金炼使劲吸了一口杯子的奶茶后，接着忿忿的说“他今天可是在智诚的接待室里见到的我，还看到了我的律师证哎！有什么好质疑的，这里是智诚啊！智诚是什么地方？江湖传闻就算是法院的院长看到智诚的牌子都得低下头。这里的律师人人都有十八般绝技，于法律行业的方方面面都做到了极致的，好不好？”

“得了吧，不过就是事务所在法院对门大厦的二楼，律所的招牌在挂的矮了些，法院院长站在他8楼的办公室往外看，要是想看到智诚的招牌，可不得低下头嘛。再说了，你们所里注册的律师大多是G城各大高校法律专业的老师和教授们，都是兼职律师，又得给学生上课又得接案子，没事还以实践的名义带学生来法庭旁听，啥事都干啥钱都赚，现在又收了个漂亮律师，不以接案子为主业，三天两头拍普法短片发在短视频平台上，可不就是方方面面都做到了极致嘛。”

“我又不是不想以接案子为主业的。”金炼嘀咕道。

顾木木同志于吐槽话术这一块是有些水平在身上的，除了外貌，金炼在其他方面从来没有在这位姐姐嘴里赢过一分。虽然金炼是律师，按理说应当伶牙俐齿、能言善辩的，但谁叫她总是接不到案子，正式执业以来自己开庭从头说到尾的案子就没有几个，哪比得了顾木木，虽然自己不用说话，但是天天在法庭上看着一帮人唇枪舌剑的，耳濡目染的水平就已经很高了。

“好了好了，不揭你的短了。你先说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为什么会有个男人送你回家？齐思凡呢？”

“那个，额，其实我不记得后面发生什么了。”金炼讪讪地说。

“一荔，你走北门进，上电梯来三楼，出了电梯右手边第一家，名字是蘑菇屋，我和炼炼靠着窗户呢。”顾木木给一荔发完语音消息后抬眼看了下金炼，“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昨天你们给我看了齐思凡的贴脸照啊，我去问他，他说他们只是商业合作伙伴，贴脸只是商业礼仪，然后说我不信任他，就要跟我分手。”

“这个混蛋！去他的商业礼仪，什么商业礼仪需要贴着脸自拍啊？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去遇见坐了坐。我想我毕竟第一次失恋，总该做点什么表达一下我的惆怅吧。”

“你喝酒了？”

“嗯，喝了几杯，然后我就睡着了。睡醒了就在自己的卧室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就记得这些。”

“我勒个去，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我妈今天打电话问我昨晚送我回来的是谁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后来灵机一动说是网约车司机，她才没有追问。但是我查了我的手机记录，我没有叫过网约车！”

“看来，你这是遇到柳下惠了啊。”

“谁说不是啊。我觉得我应该去买彩票了，我仔细检查了下身体没有什么异样，看了身上的衣服也没有乱，大概率没有被人揩油。这次真的是侥幸，以后万万不能再喝酒了。”金炼跟着附和道。

她心里也是很复杂，失恋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她对齐思凡的感情也没多么的深，刚交往不久，在一起的时候聊得最多的就是他卖房子的案子，金炼帮他写了诉状，搜集了证据还帮他出庭起诉。在一起不到四十天的时间有四分之三都是在聊公事，另外四分之一就是齐思凡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带她去开房，但是都被她有意无意的拒绝了。

有时候她都会有种错觉，齐思凡不是他的男朋友，只是他的当事人，一个馋她身子的当事人。尽管这样，在看到他和别人的贴脸照她还是觉得愤怒，觉得委屈。她承认自己不是个会谈恋爱的人，不知道该怎么跟男生相处，该怎么谈恋爱，但自己并没有做出过什么逾矩的事情，心里也期待过恋情开花结果的一天。如果不能开花结果，最多就是跟齐思凡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慢慢淡了就散了。

但绝对不是以背叛的形式被单方面甩了的形式结束，自己还接受了莫须有的指责。

背叛，真是耻辱又心酸的感觉！

“炼炼，我想起来了，我老公有个朋友是遇见酒吧的股东，要不我让他找找昨天的监控，看看昨天出了啥事，行吗？”

行吗？不行吗？好像也不是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