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午餐

周六上午。上海出租屋里的温默默忽闪着长睫毛，一只手凑到眼前，又伸向空中，每个刚做完的指甲都好像艺术品一样，她明亮的眼眸含着笑意，自言自语：“嗯，不错，是我喜欢的颜色。”

晴川拎着竹篮，一阵风似的开门进屋，放下菜篮，挽起长发，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说：“好闷热的天！默默，你别出去了，我们一起吃火锅呀。”

“我才不看你们恩恩爱爱撒狗粮呢！李航几点到？”

“11点吧，他说今天不会呆太久，说有事和我说，也不知道什么事。”

“我猜，不是求爱，就是求婚。要是他知道你为了他，工作也辞了，要到他的城市去工作，得多开心啊。”

晴川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不觉微微一笑。

默默问：“你美滋滋地笑啥？”

晴川反问道：“我笑了吗？哎，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好吧，我承认，想想可以早日结束异地恋，当然笑了。你别出去了。”

默默说：“我不，小厨娘，我才不耽误你们谈婚论嫁呢。对了，那个你准备了吗？”

“什么呀?”

“就是那个，那个呗。”默默的目光落在晴川身体上，从上扫到下。

晴川没有注意默默的目光，莫名其妙地问：“火锅调料我准备好了，餐具准备好了，你说酒啊？我们不喝酒。还有什么？”

默默：“亲爱的小厨娘，那个，那个就是保护措施啊。”

晴川脸红了，放下菜过来不饶默默：“讨厌，你想哪里去了！”

默默一本不正经地说：“有啥不好意思，都成年人了，情之所至，万一呢？对吧？”

晴川更难为情的样子道：“讨厌啊，你那么坏。”她那声音里却是甜了八度。“哎呀，瞧你这撒娇的样，啧啧，跟那个什么似的。”晴川听了伸手来捂默默的嘴。

默默边躲边喊：“哎呀，瞧你的手还带泥呢，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晴川坐下来继续择菜。忍不住又道：“你这一天操心劲像我妈似的，啥都不放心。”

温默默白了她一眼没接话。她打开化妆包，描眉画唇敷粉一顿捯饬，换上一件T恤和白色带流苏的短裤，拎起背包，对晴川说：“小厨娘，好好伺候你家先生吧，我走了，回来别忘了告诉我你们饕餮盛宴的滋味哦！”

温默默又对晴川抛了个媚眼，看着晴川点头，反应慢半拍的模样，幸灾乐祸地笑了。等晴川反应过来，默默已经蹬蹬蹬下楼了。晴川嘟囔了一句：“这个坏丫头。不想别的。”她心头一热，开始期待男朋友的到来。

11点多，手机响了，微信视频接通，他在上楼了。

李航开门进来。她撒娇地抱住他，舍不得放开。

他的目光扫到了餐桌的菜，问道：“买了这么多菜呀！”

晴川双手捧住李航的脸：“你都瘦了，我们吃火锅，给你补补。”

李航摸了摸晴川的头，柔声道：“大热天吃火锅，多麻烦。”

“你不是爱吃火锅吗，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这么神秘。”

晴川依然甜蜜地说：“还是你先说吧，我着急听你的。”李航坐在餐桌前，很踌躇的样子，眼神躲闪。

晴川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李航立刻回：“没有，你想多了。”

晴川拿起筷子说：“我们先吃，边吃边说吧。”

李航低头，吞吞吐吐地问：“你，相信属相合不合的事吗？”

晴川说：“当然不信啊，怎么了？”

“没什么。”李航勉强地笑了一下。

“到底怎么了，别闷着，和我说说。”

“我妈说咱俩属相不合，她坚决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李航看了一眼晴川，长舒了一口气，好像终于把一块石头从肩上卸了下来。

晴川看着李航，好半天的沉默。

晴川终于问：“那你呢？”

李航想了半天，还是低着头，声音很小，像是说给自己听：“这几个月我也想了，我不想耽误你，还是明说的好，异地恋太难受了，我们，我不想坚持了。”

晴川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僵了。从来不曾想过，对她那么宠爱的李航，是来和她分手的。

晴川看着锅里烧沸的水，把火关掉。室内的气氛也凝固了，一桌子精心准备的菜，五颜六色的好像在嘲笑自己。

既然他要放手这段爱，她绝不会求他坚持。她的自尊心被践踏了。她那呼之欲出的好消息，此刻也成了刺，她怕说出来后，让自己更加无地自容，于是，生生地吞回了肚子，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李航的表情也很难看，良久，他站起身说：“晴川，你会遇到更爱你的人。”

晴川突然大声说了一句话，带着哭腔，她忍住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不要你管，你走！”

晴川把门敞开，李航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

晴川一个人呆坐沙发上，心里闷得透不过气。

她冷笑了一下，什么属相不合，无稽之谈，真爱不是拆不散的吗？

晴川忽而又想通了：“是的，是他变心了，不再爱我了。”这想通，却让她感到呼吸都一丝一丝的疼，她突然觉得自己为了爱情，变得卑微，可怜又可笑，她的眼泪落下来，无声的流着，然后她啜泣了，最后她呜呜地哭出声来……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会是李航担心自己打来的电话吗？

她心里忽然闪过的一点希望落空了。她接起默默的来电。

默默语气暧昧地问：“喂，小厨娘，我可以回去了吗，我都饿了，你吃饱了吧。”

晴川还在哽咽：“默默，回来吧，你快点回来。”

默默心急如焚，赶紧打车回来。

默默开门进屋。晴川扑在默默怀里哭。得知事情原委的默默安抚着晴川，自己的眼睛也红了，也跟着流泪。

“你该去他的城市，了解一下李航到底什么原因，是真的变心了，还是客观原因。”

“不想见他。我恨他。”

“恨他说明你还在乎他。明天你去找他，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