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梦见代王

她俩穿过一众大臣、嫔妃，来到张嫣跟前，叶秋芸学着秋月的样子给张嫣磕头、给皇帝皇后磕头。叶秋芸从秋月手中接过披风给张嫣披上，张嫣眼睛已经哭的红肿，叶秋芸仔细端详着她，和梦里那个叫嫣儿的7岁小女孩的模样一样，就是放大版的。原来她真的很美，看来历代史书上对她美貌的夸赞都是真的。

叶秋芸也跪下，扶着她，给她擦着眼泪。她只是嘤嘤的哭，嘴里什么都没有喊，身后的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妻子、以及小皇帝、惠帝刘盈、高帝刘邦的的遗孀美人、夫人们都喊着太皇太后。张嫣没有喊，叶秋芸心里也在想，她该喊什么？该哭什么呢？哭外婆还是哭婆婆？这个小时候疼她的外婆，给了她一个看似至高无上、荣华富贵的位置，可是幸福呢？如果不是嫁给了舅舅，以她的姿色，以她长公主女儿的身份，她应该能许配给一个王侯将相家的公子，过着正常女人的生活，这时候说不定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呢。可是她呢，贵为皇后，丈夫是舅舅，舅舅只是把她当孩子，陪她玩，舅舅也是个短命的，舅舅死后连陪她玩儿的人都没有。她十二岁就要冒充一个小孩子的母亲，后来连自己的亲娘也死了，瘦小的身体，住在宽敞的大宫殿里。那个在她小时候慈祥的外婆变得严厉，让她不敢靠近。那个小小的给自己叫娘的孩子，长大了居然指着自己说害死了他的亲娘，让太后外婆知道后，她就再没有见过那个孩子。后来又来了个孩子来给自己叫娘，老太后让他当了皇帝，她不认识这个孩子，也不知道啥时候舅舅跟谁生的这个孩子，外婆说他是他就是吧。

张嫣从11岁嫁到宫里当上皇后，先死了娘亲，又死了舅舅兼老公，后来又死了爹爹，苦熬了11后，外婆也走了，在这个宫里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她除了一日三餐，就是听命于外婆给她安排的各种接见、宴会，前朝的政事、祭祀、战争等等，她都不懂，也从来不闻不问。舅舅在时，还有人跟她说说话，舅舅不在了，也没人给她讲故事了，她就这样孤独的活着。

“秋芸，我有些口渴。”听到张嫣唤着自己，叶秋芸赶忙从感叹张嫣一生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扭头对跪在自己身后的秋月说：“秋月，去给太后煮些热水来。”“诺！”秋月应了一声，就往殿外走去。叶秋芸知道张嫣这样跪着有些累了，她双手揽着张嫣的肩膀说：“娘娘，你靠着奴婢的肩膀歇一下吧。”“不行，秋芸，后面很多人看着呢，今天得给太皇太后守夜，不能失礼了。”张嫣小声说。

“参见太后娘娘！”一个中年男人面对着张嫣施礼。

“上将军免礼。”张嫣冲他挥挥手。上将军？吕后临终前让她的侄子吕禄做了上将军，让另一个侄子吕产统领南军，旁边跪着的小皇后就是吕产的女儿，眼前这个人应该是吕后的侄子吕禄了，叶秋芸一一核对着这些历史人物。

“太后娘娘，此时夜已深，请您移驾到东偏殿，进食些羹汤，这里有微臣来守着。”吕禄说道。

“也好，有劳上将军了。”张嫣答道。这时秋月也提着一个提梁卣过来了，里面盛着刚煮的热水，和叶秋芸一起搀扶着张嫣起来，往殿外走去。

她们主仆三人到了东偏殿，里面已经备好了汤羹，叶秋芸扶着张嫣做到榻上，用玉耳杯给她盛了一耳杯热水，让她先润润嗓子。又用金碗给她盛了一碗羹。这时张嫣稍稍的缓和过来了，抬头问叶秋芸：“秋芸，你怎么样了？她们说你摔的挺严重的，半天不省人事，你不用在这里陪我守夜了，回去歇着吧，唤秋妍来。”

“回娘娘，奴婢无大碍了，就让奴婢在这儿陪着您吧。我回去也不放心您呢。我把这个榻上收拾的舒服些，您一会靠着点，闭目休息着，就算有人来了，您也不是躺着休息的，他们也挑不着礼数。”叶秋芸边说着边把榻上的枕头、薄被往一起叠。

“也好，你和秋月也跟我一起靠着休息吧。”张嫣说。

“奴婢给您揉揉腿，您跪了半天了。”叶秋芸跪在地上给张嫣揉腿，揉着揉着，不知什么时候她竟靠着张嫣的腿又睡着了。

叶秋芸又来到了梦里，她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穿着深红色襦裙，头戴玉冠的男孩向一个十二三岁的穿着赭红色宫女服饰的女孩走过去。

“秋芸，我就要启程去代国上任了，我娘亲说我们母子俩到了代地才安全。我去给太后和皇后请旨，让你跟我一起去吧？”男孩拉着女孩的手说。

“代王殿下，奴婢不能跟你去，我走了，皇后娘娘会不开心的。跟您去代国的人选太后娘娘早就拟定好了的。”女孩跟男孩说。"可是，他们给我安排的王妃和侍女我都不喜欢，我就喜欢你，我其实不想走，我走了就见不到你了，我很想小时候我们和皇兄和嫣儿一起玩耍。"男孩说。

"殿下，秋芸没有这命，我生来就是陪伴和伺候皇后娘娘的。我们也许还能再见面的。"小女孩说。

"藩王无召不得入京，恐怕我这一走，这辈子就很难见面了，这个玉佩送给你。"男孩边说便从自己的玉腰带上扯下一块羊脂白玉雕成的圆形玉佩，上面雕满了祥云图案。"这上面的祥云图案，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日后望你见玉如见我。"说完转身离去。

"秋芸、秋芸。"张嫣轻轻推着秋芸。

"啊，娘娘，我怎么睡着了呢？"叶秋芸扭头看看了窗口，外面已经泛白，天亮了。

"秋芸，我们该去大殿了，今天一天还有各种礼仪祭祀呢。"张嫣说。

"奴婢扶您起来，早上有些凉，披好披风。秋月，你去准备打盥洗用的水。"叶秋芸安排着。这时叶秋芸醒来初见的那个瘦一点的女孩，叫秋妍的，和那个秋桃也过来服侍了，她俩一人端着铜盘一人拿着盛满水的铜匜伺候着张嫣盥洗。叶秋芸给张嫣整理着身上的麻衣，脑子里还在回想睡着时的梦境，原来这个秋芸和汉文帝刘恒有一段两小无猜的感情，现在汉文帝已经是妻妾成群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想起他小时候了，越想叶秋芸越觉得有意思，她真想知道汉文帝刘恒是不是如史书中说的帅气儒雅，文质彬彬。

张嫣盥洗完毕，简单的吃了些羹汤，她也没胃口吃别的，太后丧期，一切从简。她们就往正殿灵堂，继续按着一个儿媳妇应该遵循的规矩去守灵。

在陪着张嫣一起给吕后守灵的时候，叶秋芸跪着又迷迷糊糊进入了一个梦境，梦到自己躺在洁白的病房里，老父亲坐在床前，他的头发又白了好多。自己带着氧气罩，旁边床头柜上摆放着各种仪器。一个年轻儒雅的男医生走进病房，跟叶父说："您是病人父亲是吧？我简单的跟您说一下病人的情况。病人腰部受外力影响，第四第五腰椎骨折，我们已经手术完毕，接下来就是恢复阶段。蛇毒也已经注射过血清，由于她昏迷太久，她自身免疫力比较特殊，对蛇毒没有一点免疫，反而会加速蛇毒的吸收，导致肝肾受损，加上急救措施导致她大脑缺血缺氧时间过久，我们会担心脑部受损。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也许有可能会导致长期苏醒不过来，您有个心里准备。"

"谢谢大夫，我会全力配合医院的治疗，只求大夫能救救我的孩子，让她早点醒过来。"叶父边说，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我们会努力的，您也要坚强一点，有什么情况到医生办公室找我。"儒雅的男医生说。

"好好，谢谢您了大夫，大夫您贵姓啊？"叶父眼睛花了，看不到大夫胸卡上的名字。

"哦，免贵姓张，张博。"医生说完转身往门外走。

"哦，哦，张大夫，好，好，您费心了！您慢走！"叶父颤颤巍巍起身。

"午时祭拜！一叩首！"叶秋芸被司礼官的吆喝声惊醒，赶紧调整跪姿，原来是又一轮的仪式。她便跟着边叩头边回忆刚才的梦境，难道刚才是自己在现代生活中的情景？那个和父亲说话的医生怎么那么熟悉呢，不是昨天给自己治腰的太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