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震惊朝野

夏国京都。

凉州太守方天明投敌被杀，全城百姓皆因资敌而被屠城，无一幸免。

消息传来，震惊朝野。

事出突然，百官多有不信传言者，敢于谏言的几名御史大夫人头已经悬于城门高处，整个京城文武百官人人噤若寒蝉。

皇上危坐于龙椅之上，听着殿内群臣义愤填膺地声讨方天明，没有发表自己的任何意见，他看了看立于龙椅左侧的窦太师，还有身后帘内坐着的太后，他明白自己说了也没有用，群臣的声讨也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窦太师先开了口：“陛下，您待方天明不薄，他竟如此大胆，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按律当诛九族，陛下您看？”

陛下心中自是不信方天明投靠北胡的鬼话，自先帝令方天明镇守凉州已经18年，怎会到今日才投北胡，于情于理都讲不通，更何况方家世代忠良，为夏国立下汗马功劳。

此事许多细节尚不明晰，疑点颇多，陛下实在不忍下旨，但是眼下的情况自己很清楚，如若不答应，太师一定不会给自己面子，太后照样会下达懿旨，皇帝的玺已经不再重要了，百官中能谏言遵礼法的已经大多身首异处了。

“太师说的有理，就依太师所言，诛灭方氏九诛，凡家中有男丁入方家军者，皆流放1000里，男丁充作苦役，妇孺充作官奴。”陛下像是背诵一样，说完有些不忍，他看着太师，像是在征求意见。

“陛下圣明！”窦太师身子欠了欠，拱手行礼。

众臣见状，忙行跪拜大礼:陛下圣明。

陛下知道这不是给自己行礼，这是给他身旁的太师行礼。

他知道这一次窦太师又成功清除掉一个异己，待将这些能臣清除干净，就该轮到自己了。

怪只怪自己依靠窦氏力量登上皇位，本以为窦氏真心辅佐，实则司马昭之心，只是当时的自己被大位蒙蔽双眼，根本无法考虑该信任谁。

百官朝后，陛下命人拟旨，特传旨禁军统领南见天去督办此事。

陛下借故支开身边的眼线，想和这位先皇留给自己的心腹说说心里话。

“此次凉州一案，南卿有何看法。”

朝堂之上虽议过此事，但是南见天并未发表意见，陛下不清楚他是否已经投靠窦党。

“陛下已经明旨，方天明罪不可恕，方氏一门理应受到法办。”南见天这一套话术无懈可击。

“南家与方家世代交好，你与方天明私交也甚好，就没有要为方天明分辩的吗？朕恕你无罪。”陛下故意打探，静观南见天的神色。

南见天闻言，扑通一声，顿首叩拜：“臣万死，请陛下治臣不察之罪，臣与方天明确实私交笃厚，但臣绝无二心，亦从未觉察方天明有投敌之意，还望陛下明察。”

南见天的回答正合陛下心意，眼下朝堂上下皆称方贼，恐避之不及被牵连，只有南见天还能不以罪臣称之。

眼下局势，南见天虽未替方天明辨解，能陈述事实已经需要极大的勇气，因为此时哪怕不说话，窦氏一党也会将你划为异类。

“南卿不必惊慌，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无不可对朕言明。”

南见天受先帝知遇之恩，临终受命辅佐新帝，并赐下丹书铁卷。

新帝登基后，窦皇后以新帝年幼之名临朝听政，窦氏一族迅速成为朝中势力最盛的家族。

他们动用各种手段笼络人心，夏国五州已有雍、中二州向窦氏称臣，只剩下远在西南边陲的豫州和齐州未表衷心，这次凉州案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方天明不肯听命于窦氏的结果，只是没有想到窦氏手段如此狠毒，竟不惜让数万人陪葬，此法虽有强大的震慑力，但同样也失了人心。

南见天这个手握京都兵权的禁军统领，一直没有明确表态，让窦太后和窦太师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南见天亦知陛下心思，自陛下禀退左右，南见天便知陛下有话交待。

“陛下有什么尽管明示，社稷事重,我定当以死效之，有我南见天在,不会让朝廷颠沛的。”

“南卿快快起身说话。”陛下起身将南见天扶了起来。

“南卿乃股肱之臣，先帝经常教导朕，我朝外事不决问方卿，内事不决可询南卿，眼下正有一事让朕忧心。”

“陛下言重了，为陛下分忧乃份内之事，只不过微臣乃一介武夫，不堪大用。”

“南卿不必过谦，先帝曾赞南卿文武双修，虽为武将，但治国安邦之策决不输那些个御史翰林。”

“那是先帝抬爱。”南见天侧手朝天作揖，“不知陛下所忧何事？”

陛下已经确认，这位老臣乃可信赖之人。

“南卿，朕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事相托。”

“陛下尽管吩咐，微臣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南方两家世代交好，这是众所周知之事，相必你也不相信方天明有反叛之心，朕已从北胡眼线那里获息，逍遥王府近日来了一位受伤的少年，想必此人是方天明的儿子中的一位，具体是谁还不清楚，朕命你速速查清此事，如果真是方氏后人，务必保其性命，朕也密赐一块丹书铁券于方氏后人，南卿务必带到。”

南见天听闻此言，大吃一惊，这岂不是坐实方天明有反叛之实。

陛下似乎也看出南见天的忧虑，接着说：“南卿多虑了，方天明从未有任何逾矩行为，只是当年先帝曾派方天明秘密执行过一项任务，他与北胡逍遥王有过患难之交，此事方天明回朝后一一向先帝禀明，我本不知，先帝也是怕有人讹传令朕误会，才如实告之，知此事之人甚少。”

方天明着实有些吃惊，自己一直轻看这位小皇帝，眼前这位不足十八岁的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此事谋划却甚是老练，与朝堂之上判若两人，今日陛下一直在试探自己的态度，那是他在不确定自己是否一心时的一种自保，韬光养晦确实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

保住方氏血脉，陛下就是笼络了一批老臣子的心，尤其是一大批为夏国出生入死的将士的心。

“南见天，接旨！朕命你密查凉州一案，务必保全方氏后人。”

“臣领旨。”

南见天心领神会，不再多言，他知道这是陛下将身家性命交与自己，一旦泄露，朝廷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