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辰快乐

宗曜刚从窗户跃出，想容的房门就被打开了。想容本以为是春桃听到响声来查看，却看到月门口地上映出的人影，比春桃要魁梧许多。

想容心道一声不好，便小心翼翼钻进被窝，闭上眼睛假装睡着的样子，但其实心跳快得要飞出来了。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闭上眼睛，侧耳仔细分辨，这脚步声有些熟悉。那人越走越近，想容暗暗握紧在被子里的手，脑袋里思索着身边有什么东西是可以防身的。还没想道防身的武器，想容却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这香味……是……是父亲！

国公极为小心的端起外间的凳子，放到想容床边。他动作十分小心的挑起床幔，看着熟睡的女儿，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看着想容的熟睡的脸，国公在心里感叹道，真是越发像她母亲了。就是这性子随了我，一样的倔脾气，以后可少不了要吃亏。

刚过而立之年的国公，已生出华发，近期的压力让他看起来已不似从前那么挺拔。爱妻的离世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但是在人前他却不曾显露半分。 深深的叹了一声气，国公将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放在想容的枕头边。然后小声的说了一声，“好孩子，生辰快乐。这是娘亲和为父送你的礼物。爹爹希望你能平安长大，喜乐无忧。有些事情，，不要怪爹爹狠心。”

放下礼物的国公并没有再多停留一会儿，撑在床沿慢慢起身。轻手轻脚的把凳子放回原处，才转身离开。

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想容在黑暗中睁开了眼。转头摸了摸枕头边的盒子，但终究没有打开。这是娘亲在信里提到过的生辰礼，她很想打开，看看娘亲送了什么给她，但是她又害怕打开。她不知道娘亲到底准备了多少份生辰礼，她很怕日后某个生辰，突然她再也没有收到娘亲的生辰礼，那时她就真正的失去了娘亲。眼角划过一滴泪，接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散落而下，挂着这一串泪珠，想容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姑娘，醒醒，姑娘，姑娘，你醒醒……”在一声声的呼唤中，想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窗前春桃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

眨了眨有些肿胀的眼睛，想容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春桃看到自家姑娘醒了，面色也缓和了几分，答道，“姑娘刚才，被梦魇住了。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等等我、等等我。奴婢这才把您喊醒的。”

想容躺在床上，怔怔的回想着自己究竟刚刚梦到了什么，却怎么也记不清了。

春桃看自家姑娘这般模样，只以为是还没缓过来，到了一杯清茶递了过去，“姑娘，您喝口茶缓一缓。今日是您的生辰，虽说今年特殊不能操办，但是奴婢们还是为您备了几样可口的小菜和长寿面，等下就送过来。”

想容没有答话，她向来对生辰这些不是很在意。自从父母离世，她的生日都奶奶趁着姑父、姑妈不在家时，悄悄过的。缓了缓情绪，把昨晚国公送来的小盒子捧在手里，犹豫了很久终究是没有打开。

秋风像一把利刃，所到之处落下泛黄的叶子。掉落一地的黄叶铺满了庭院，虽每日都有人来打扫，但终究没人住的地方少了些生气。想容让春桃她们不必跟着，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推开了母亲小院的大门。这披风是今早成衣店派人送来的。送衣服的伙计说，这是云夫人一早就定下的，特嘱咐他们要在九月二十二送来的。

她坐在院里的凉亭中，吃了一口热气腾腾的长寿面，又往对面的空着碗里夹了一点菜。抬头打量着院里的一草一木，一切都是之前的样子。她和母亲一起在春天时种下的桃树，看起来虽然还很瘦弱，却比刚种下时也粗壮了许多。大柳树下的秋千，被风吹的晃晃悠悠，那是刚入夏时，母亲特意让人为她做的……

感觉鼻子又酸起来，想容赶紧吃了一口面，把眼泪憋了回去。母亲不喜欢看到她哭，她不能哭。可是这面条熏的她眼睛太难受了，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了。一边掉眼泪一边往嘴里送面条的想容，此时看起来又狼狈又让人心疼。

来找想容的宗曜，这是正站在凉亭旁边的树上，看着下面瘦弱的人儿肩膀哭的一抖一抖的，生出了些许心疼。飞身到想容身边，递上手帕，“这么大的人，怎么还躲在这里掉眼泪。快擦擦，丑死了。”

想容没想到宗曜此时会过来，结果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你怎么来了？是琥珀那边有消息了吗？”

宗曜点点头，“琥珀刚成婚不久。我们派去越州的人，到了之后打听了一下近两个月结婚的人家，很快就查到了她现在的住处。你可要亲自过去问她？”

想容犹豫了片刻道，“我当然想亲自去问，但是我现在被禁足在府里，没办法出去。况且去一趟越州最快也要两日才能回来，我怕是没办法去了。”

宗曜看了一眼想容碗里的长寿面，“今日你生辰？”

想容递给他一块芙蓉糕，而后点了点头。

宗曜看了一眼芙蓉糕，望着眼前眼睛有点红红的她，“作为生辰礼物，我会想办法带你去越州，可好？”

想容看着眼前这个，甚至都不能算朋友的男子，有些不可置信，“好好好，你说话算数？真的能带我去越州？”

宗曜看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心道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两人相熟不过几日，就该放心跟他出远门。不知要说她单纯，还是胆子大。脸上的神情有柔和了几分，“当真，只要你不怕被我卖了。”

想容闪着泪花笑出声，“你都不怕被我卖掉，我怕什么。”

气氛变得没那么凝重，想容从食盒里拿出一双新筷子，笑着递给他，“要不要陪我一起过个生辰？”

宗曜望着笑的灿烂的想容，一瞬间晃了神，伸手接过筷子。两人手尖不经意触碰在一起，他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种下了一颗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