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你知道的我都知道

　　讲台上，罗教员刻板的脸庞上，神色平淡，看了一眼殷浩然，便垂下目光，没有说什么。

　　他其实见不得这些小小学员相互攻讦、贬低，如果换了一个学员，他肯定是要阻止的，但殷浩然嘛……那就算了。

　　罗教员是老教员了，且教员这个层次，接触的东西也多些，知道殷浩然的诡谲出身，知道其处境和形势容不得放弃武道。

　　可再如何也要量力而行啊，武道那么差劲，还要死死坚持，这不是难能可贵，这是死犟。

　　没那个能力逆天，认命很难吗？

　　在他们这些教员看来，殷浩然这家伙就是看不起探险学者，不屑去做一个单纯的研究者和学者，自然对殷浩然没什么好感。

　　在众多目光下，殷浩然的神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认真模样。

　　“这家伙居然还如此淡定，别的不说，这脸皮倒是厚了不少。”

　　“看，这就是装傻的大师级人才，就跟极西之地的鸵鸟那样，把脑袋埋进傻子里，就以为别人看不到他了。”

　　“唉，殷浩然这家伙，何必这样坚持呢，浪费资源，浪费精力，还不如好好攻一下武道知识，做个探险学者挣点钱，兴许还能继续修炼武道也不一定，这样完全是浪费时间。”

　　“嗤！怕是觉得自己应该是天之骄子，放不下身段吧，真是脑袋进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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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只是稀稀疏疏的低声议论，但很快，这些议论声就繁杂热闹了起来，大声谈论着，毫不避讳殷浩然这个正主。

　　那边的李耀眉头却是一皱，没想到殷浩然居然没像往常那样跳起来反驳，那样他就可以再狠狠损一顿，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殷浩然一直装傻，他也不说话的话，可就没有下文了，这让他有些不甘心。

　　“殷浩然，你装傻装的有意思吗？”

　　李耀一扬脑袋，冲殷浩然叫道。

　　这时，殷浩然才微微抬起目光，一脸狐疑和诧异地向四周看了一眼，最后转向李耀那里，不太确定道：“你在叫我？”

　　“我叫白痴呢。”

　　李耀嘴角一咧，嗤笑一声道。

　　周遭的少年少女不由大笑起来，笑作一团，有的更夸张，笑的直捶地，只是那浮夸的样子，殷浩然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你叫白痴这一点不用强调，这个不是谁都知道的事么。”

　　殷浩然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讶，随意地说了一句，便低下头继续看书去了。

　　四周的笑声顿时一凝，戛然而止，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般，再也笑不出来了。

　　李耀脸色一凝，而后涨红，最后阴沉下来，怒叫道：“你说什么？”

　　殷浩然看也没看他。

　　“殷浩然！”

　　李耀神色更加难看了，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道。

　　挖了挖耳朵，殷浩然轻轻放下书册，说道：“没事就不要乱吠了，太吵。”

　　李耀更怒，正想骂些什么，却想不出该骂些什么，这才几句啊，他就被殷浩然不动声色地反骂了一句，不带脏字地骂了一句，他完全没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被骂的狗血淋头。

　　而且，就这么干脆粗暴地破口大骂，也有损形象，估计罗教员也看不下去。

　　一时间，他张了张口，竟说不出话来。

　　寂静了半晌，他才一甩袖子，冷笑道：“果然是废物，武道都修炼到嘴上了，等你被强制驱逐出学院的时候，倒是可以用这张嘴挣点钱继续修武道。”

　　殷浩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

　　讲台上的罗教员不由露出一丝意外之色，诧异地看了一眼殷浩然，总感觉殷浩然给他的感觉大不同于以往。

　　就拿这一刻来说，少年人心高气盛，因为口角发展成斗殴乃至伤人的都是寻常，殷浩然此子却能忍下气，这份心性，可着实比以往强太多了。

　　“又装鸵鸟，我说殷浩然，你武道无所成，武道知识又不屑去学，跟米虫似的赖在通古学院，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李耀心情稍稍平息下来，继续发难。

　　罗教员见到这一幕，眉头大皱，觉得李耀此子过分了，殷浩然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退避，还如此不依不饶，实在不是大家族的风格做派。

　　但刚起念，他就熄灭了这个念头，他想看看，殷浩然会怎样反击，后续发展如何。

　　这有些不可思议，他以刻板严肃著称的罗教员，竟然会想看学员争执矛盾，连阻止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惭愧，但想了想，觉得也不算什么，他确实很像看看，殷浩然此子变化有多大，一个人的心性变化，肯定会有着其它的变化。

　　在众多学员和罗教员期待的目光中，殷浩然果然再次放下了书册。

　　斜睨了一眼李耀，殷浩然轻叹道：“我乐意，再说了，李耀，我又不是你爹，更不是你爷爷，我也不会有你这种不孝子孙，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

　　讲武堂顿时寂静的落针可闻。

　　噗嗤！

　　没过一会儿，一个少女笑出声来，仿佛一串引线，引爆了整个讲武堂。

　　“这损的也太狠了。”

　　“殷浩然不是不识武道知识，不专学术么？骂人这么有一手，以前怎么没发现。”

　　“听说他让沈青云吃了大亏，没想到这嘴巴更厉害。”

　　“李耀要气炸了，可怜他为沈青云出头，没让殷浩然吃亏，自己反倒惹了一身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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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耀的确要气炸了，这他娘的，就差被殷浩然指着鼻子骂孙子了啊，这小畜生嘴皮子什么时候这么溜了，不出口则以，一出口就把自己气的够呛。

　　“殷浩然，我是看咱们好歹同窗一场，为你好，你武道无成，武道知识不学，以后难道回你殷家当米虫吗？”

　　李耀扯起高义大旗，一脸哀其不争的神色，这是他前几日才从家里长辈那里学来的，活学活用，让他很是自得。

　　可惜，他的表演，落在罗教员和殷浩然眼里，那拙劣的演技跟猴子的杂耍差不多。

　　“上坟烧手纸……糊弄鬼。”

　　殷浩然淡淡道，不等李耀继续发难，便继续道：“有什么招都拿出来吧，看你找个麻烦都那么费力的份上，我都接了。”

　　找个麻烦都费力？

　　众学员又是一阵轻笑，可不是么，这李耀也太倒霉，太差劲了，找个麻烦都还要殷浩然可怜他，主动配合才找成，这么想想还真有些可怜。

　　李耀气得肝疼，又不得不忍下，说道：“我可没有找你麻烦的意思，而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们学院好，我们是不可能去攻武道知识了，但总不能都偏向武道，武道知识要有人继承才行……”

　　讲台上，罗教员暗自点头。

　　尽管李耀手段很稚嫩与拙劣，但怎么说，这一番行为与话语，都是为学院和武道知识着想，因此有那么一丝认可。

　　如果李耀能让殷浩然放弃武道，专攻武道知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你想要怎么玩？”

　　殷浩然摆摆手，根本不想听这些大义凛然的废话，这样的话他信手拈来，随意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不停歇的，把这小子说疯了都行。

　　“学院主要就是分为二个部分，一为武道，二为武道知识，咱们当堂比试，随便你选，当然，我是建议武道知识的。”

　　李耀一脸自信和自得道。

　　这根本没得选！

　　谁也没有意外，毕竟大家都是武者，难道还比算账不成？

　　可这比试，无论比什么，对殷浩然而言，都没有半点优势。

　　“那就武道知识，赌注是什么？谁输了就放弃武道，专攻武道知识？”

　　殷浩然似乎也是早有预料，选的很果断，反倒让众学员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这么答应了？

　　这家伙疯了吧？他有什么资本敢应下来？

　　讲台上，罗教员也很意外，愈发觉得殷浩然的改变巨大了。

　　李耀不由得迟疑起来，谁输了就放弃武道？

　　这赌注着实有些大。

　　“李耀你傻了吧？这都不敢赌？你还怕他赢？”

　　一个学员提醒道。

　　李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啊，自己武道知识再怎么差，也不可能比殷浩然这家伙差，干嘛不赌？自己不可能输。

　　李耀随即一咬牙，说道：“好，就按专考的规则来，任你选一个方向，我来提问，然后再反转，随便你提问什么，让你看看我们之间的差距。”

　　专考是武道知识考试的称呼，意思是专于哪一个方向，除专考外，还有小专考，针对更小项，还有广考，针对广阔无比的知识面，更为艰难。

　　专考的选项不多有探险学者，创武学者，魔学者，妖学者四个大项。

　　其中，探险学者中包含的内容最多，涉及的范围很广，小的囊括整个天辰星，大的可包括整个星空，那就太大了，但却是最容易的，因为大多数都只需要博闻强记就行，门槛很低。

　　“探险学者吧，随便你问。”

　　殷浩然没有再去选小项，虽然那样会更容易，但对殷浩然而言没有这个必要。

　　听到殷浩然的话，讲武堂众多学员皆忍不住吃了一惊，满脸的不敢相信。

　　讲台上，罗教员微微挑眼，也是看了殷浩然一眼，忍不住微微蹙眉，对殷浩然的观感愈发不好起来。

　　“你……好好好，你自己找死，就不要怪我欺负你。”

　　李耀瞪着殷浩然看了片刻，稚嫩的脸上露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残忍冷酷。

　　“尽管问，你知道的我都知道，就怕你问不出来。”

　　殷浩然首次略有些张扬起来，嘴角噙着一抹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