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愁嫁

于秋燕，吴莉发给时云轩的就是她的照片。北方某财经大学研究生毕业后，来到一家事业单位财务室工作，每天工作就是看看发票是不是假的，然后整齐的贴好。每当想到自己的同事王姐在这个财务室整理了20年的票，于秋燕都会数一下，自己今年26岁，还有不到30年退休。

北方的冬天，寒冷能穿透你的外套，然后再穿过你的毛衣，你的内衣，你的发愁的脂肪，然后直接进入你的骨头里，最悲催的是有些冷能冷到心里。

对于秋燕来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准时下班然后骑着自己粉色的小电电穿过汽车长龙狂奔回家进入充满暖气的家的那一刻，在她感觉那个时候的感觉就像恋人的拥抱，虽然她已经记不清楚拥抱的滋味了，但是她记得她是在男朋友的怀抱里分手的。

那年刚毕业，男朋友留在了北方的这座城市，男朋友一年的时间就当上了公司的部门主管，每天都开车在她们公司楼下等她，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两个人一起吃饭，然后把她送到家门口。天天都是如此，那时在男朋友的怀抱里，她感觉世界上什么都无所谓。有一天，当她一如既往沉浸在男朋友的怀抱中的幸福的时候，她男朋友说：“燕儿，我要结婚了。”于秋燕的脸一下红了，羞涩的说到：“人家还没想好呢？！”她男朋友继续说到：“我要和我们公司的老总的女儿结婚了，下个月五号。”突如其来的话让于秋燕楞在原地，又保持冷静的问：“为什么？”她男朋友说：“她怀孕了，孩子是我的。”接着，一个耳光，一个转身，于秋燕消失在人群中。

虽然之后，男朋友发了一堆什么酒后，不是故意的，身不由己的屁话，经过于秋燕醉生梦死的一个月后，还是坚定的将所有和他相关的东西全部清除了，除了记忆深处残存的痛楚。

自那时候起于秋燕就明白每个幸福的事情说不定就有一个恐怖的故事即将发生，而此时于秋燕觉得进入家门的暖气包围的幸福的时候的恐怖事情就是：“燕子，回来了，天天穿这么少，身体冻坏了咋办？上星期你薛姨给你说的那个什么经理的小伙子怎么样了？见了没有？多联系联系，他有没有约你啊？这两天回家也没有电话啊？哦，对了，隔壁你王婶今天给你介绍了个小伙子，才34已经当上什么上市公司的副总，你啥时候见见啊？这个是你王婶介绍的指定靠谱，哎，燕子，我把你的电话给你王婶吧，你俩聊聊，聊得时候别有着自己的性子来，.....”

每天都面对这些，于秋燕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进屋关门。

而门外依然传来：“燕子，该吃饭了怎么又回屋了，那个经理要是不行了，我就问你要给销售公司的这个小伙子的电话了啊，自己要用心，感情这事就得多见见多培养，当然也不要想太多，哪有十全十美的啊，我和你爸那会就是下乡分到一个生产队了，天天见，天天见就走到了一起了，期初啊，我也没看上你爸，他就是人实诚点....”

于秋燕换了睡衣，探出脑袋对自己的妈妈说到：“妈，我过午不食坚持了三个星期了，您想让我前功尽弃吗？您让我吃饭就是害我。还有别提对象了，您就我这么一个闺女，我守着你过一辈子多好，更不要提那个什么经理，另外，不要把我的电话给任何人！”

于秋燕一口气说完，然后又用恰到好处的力气关好门，既保证门关严实了，又保证不被自己的母亲错认为自己在闹性子。

于秋燕的妈妈完全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我的闺女啊，咋又不吃晚饭呢，好好的身体给折腾坏了，瘦成电线杆了还减啥肥啊？楼上你王婶家的你盼盼妹妹都180斤了，一走路咱们家天花板都颤，还不减肥呢，你这不到一百斤天天喊减肥。还有，什么叫守我一辈子啊，下班了、过周末了别宅在家里，多出去约会，多走走....”

于秋燕打开音乐并调高了几个分贝，以至于自己听不到母亲的声音。

家里的温暖虽然拒绝了城市的寒冷也忘却了公司每天繁琐的各种票据，却也夹杂着妈妈重复的唠叨和自己并不喜欢且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新歌。但是于秋燕只需要一件法器就可以摒弃身边的这一切，那就是手机！每天都这样，回到家母亲开始唠叨，自己进屋里放音乐，关门，换睡衣，拿上手机和充电器，眼都不眨都到了十点，然后洗漱，然后继续歪在床上不眨眼的看手机。于秋燕认为，手机比男朋友更可靠，可以比男朋友更幽默，可以比男朋友懂得更多，只是少了一个拥抱而已。

对于秋燕来说，她觉得男人都不可靠，自己一个人反而更好，她不着急，家里逼急了就找一个人嫁了，心里虽如此，但是她自己也期待，突然有一天那个开着跑车王子出现在单位楼下接自己下班。

于秋燕和时云轩两人原本没有任何交集，生活圈不同，一个城里长大衣食无忧的人，一个是外来打工居无定所的人，就餐去向不同一个是下午茶咖啡厅，一个是小面馆小吃店。原本也没有共同的朋友或者熟人，吴莉却任务型的将两个人之间搭起了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红线。

吴莉没有下岗的时候和于秋燕的母亲是一个单位的，之后吴莉由于年纪轻资历浅或者是后台不硬的原因下岗了，吴莉一直愤愤不平，这一下十来年没有联系之前的老同事。但是加入保险公司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把但凡有点关系的人都扒拉出来，老同事自然也不能放过。

但是她头疼的是，很多同事都买了她的保险，唯独这个老同事完全不买她的帐，女儿是独生女，丈夫副局长马上退休，家境优越，就是不买保险。吴莉想趁着春节再博上一把，于是在刚吃过晚饭的时间于秋燕家，这是吴莉算好的时间，果然于秋燕家里有人，吴莉一进屋就开始夸这个夸那个满口好听话。于秋燕的妈妈并不买账，但是碍于情面只能随声附和。

这时于秋燕在家里精心打扮了一番，准备出门去参加朋友的Patty。于秋燕的母亲看到急忙说：“燕儿，出去啊？别光顾着玩，好好给自己留意下，老于家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单着呢？自己要用心，适当的时候留个联系方式，行不行得了解了解才行。”

于秋燕换着鞋，想着赶紧出去，随口应付目前的话：“妈，您就别操心了，我知道啦。”

于秋燕的母亲看她跑出去又说到：“燕儿，慢点跑，别太晚了，早点回来......”

吴莉眼前一亮，说到：“老姐啊，咱家闺女还没有订下来？”

秋燕母亲一脸惆怅的说到：“可不，你说现在的孩子，眼瞅都26了，怎么就不着急。”

吴莉说到：“就咱燕儿这条件这相貌，那追求者排队能排到海南岛去，关键啊，她就是在找一种感觉。”

秋燕母亲回到：“对，对，对，就是天天说要找有感觉得，咱们当初那会哪想那么多啊。”

吴莉得意的说到：“姐啊，你怎么把我忘了啊，我接触的人多啊，你交给我啊，我给你找一火车的优秀男孩，就不信挑不出来一个。”

吴莉说着拿出手机，边翻手机边说:“这个，他爹是市政的， 22；这个家里开了几个公司，资产上亿，年龄也不小，25；还有这个离婚的公司老总，不过没孩子….？”

秋燕说到：“这样的，俺家燕儿根本看不上，咱也不图钱，人好就行，而且秋燕今年26了，有没有比她大点的？一般大的也行。”

吴莉思考了一番，想到了时云轩，心里又否定了，但是还是说出口了：“有倒时有，这个，28岁，重点大学毕业，小伙子长的不错，就是家庭条件一般。”吴莉翻出时云轩的照片。

于秋燕的母亲看着照片，点头说道：“我看行，小伙子挺精神，只要对燕儿好，钱多少无所谓。”

于秋燕的母亲看中了年龄学历，两个人针对身高啊，性格啊，什么的说了半天，吴莉也是把时云轩提上台面的特别说了一通。于秋燕回到家也看到了时云轩的照片，于秋燕看了一眼，又听了母亲一堆相劝的话，最后随意说了句，见见呗。

一张照片，吴莉心想怎么自圆其说，时云轩的父母得到了期盼多年却压在心底的安慰，汪小花对城里人更加不感冒。

在人生途中，人们都需要的是一种希望，哪怕希望只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