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蠢笨如猪

“你什么意思！”

被乔芸樱踩到了尾巴，王小莲的眉毛立马倒竖起来，“我在地里辛辛苦苦累了一天，回来看到你烧水做饭，还以为你真是懂事了，没想到你还能赖上我！”

乔芸樱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冷笑。

要是王小莲良心发现，来和她一起做饭，她还能在奶奶面前将小肚鸡肠的大伯娘夸上一夸。

但大伯娘仍然是那个大伯娘，不是等着看她笑话，就是要怪她奶奶偏心。

“那我刚刚说的这些，大伯娘信不信呢？”乔芸樱紧紧盯着王小莲的眼睛问道。

王小莲被她气笑了：敢情是她刚刚说的不够明白，这死孩子没听懂？

乔芸樱又问：“如果爷爷在世，爷爷跟你说，他没有教过我，你信不信？”

王小莲嘴角抽抽，都不屑回答她这个问题。

“大伯娘口口声声说我们是一家人，可是我的话，你不愿意信。那大伯娘把我当家人了吗？而且按照大伯娘这话，就算爷爷亲口解释，你也不会信，那说明什么？说明这个家里您主意最大，您说了算！那么我想问您，您是怎么想的？您希望这件事有个怎么样的结果？”乔芸樱逐条问来。

王小莲深觉落了下风，同时又生出新的疑问。

老二家的这个女儿还真是个读书的料啊？这才回去上了几天学，怎么说话的调子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被她摆得这么明明白白的，倒真是她处处不对，刁钻刻薄了！

乔昌盛也听着王小莲像是侄女说的这么个意思。

本来侄女无师自通了厨艺是件好事嘛，家里田地他们夫妻两个本来就忙不过来，还是乔晶晶今年辍学了来帮忙，他们的担子才算轻一点，侄女会做饭，以后媳妇的活不就少了点吗？应该高兴才对。

乔昌盛很清楚自己媳妇是个什么性子，她今天闹起来，就是希望妈觉得这个家亏待了他们，可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媳妇落不到好，可能还要连累他。

“樱樱说的我都信。”乔昌盛上前扒拉王小莲，“你想听个解释，这解释要到了也就行了。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屋歇着，别闹妈了。”

王小莲只恨自己的眼睛不会扎刀子，不然她真要飞两把刀子出来，扎死乔昌盛这个缺心眼、没脾气的！

家里人明摆着冷落他这个当老大的，什么好的都先紧老二一家，他却还在这里拉偏架！

蠢哪！

蠢得跟猪似的！

看着乔昌盛夫妇进了屋，乔老太的脸色却不见缓和。

乔芸樱走过去，轻抚老人家后背，说道：“奶奶，您先去屋里坐着，一会儿我把厨房收拾完了就来找您。”

乔老太点点头，心事重重的走开了。

等长辈们都散去，乔晶晶这才皱着眉头从厨房里出来，走到乔芸樱身边时，压着嗓音说道：“你知道我妈就是那个脾气，又何必跟她置气？”

乔芸樱望着实心眼的堂姐，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明明是她亲妈在这场口角中败下阵来，她却反过来安慰乔芸樱。

“你小小年纪，别老是愁眉苦脸的。”乔晶晶点了点妹妹的眉心，“别说奶奶不会让你天天烧饭——就算是奶奶同意了，我也会来帮你的。你也就是会做饭，瞧瞧今天的火……那可生的不咋地。”

乔芸樱殷切的握住了堂姐的手，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堂姐乔晶晶就比她大半岁，印象中，她就是十六七岁和朋友一起离开了白马村，去了城里的棉纺厂当女工。 

她日日夜夜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攒了点钱，结果却在回家过节的路上，被扒手扒了去！

整整一百多块，一个子都没有给她留下！

堂姐气得大病一场，醒来留下了面瘫的毛病，右眼总是不自觉的频繁眨动，说话容易流口水，时间久了，五官都变了形。

后来她就一直没能嫁出去，在家里成天被大伯娘和后来的大嫂当成长工，吆来喝去……

乔晶晶其实生得挺清秀的，一双眼睛虽然不大，却干净明亮。

而且她心地善良，和大伯娘完全不一样！

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堂姐和前世一样悲惨。

这么想着，乔芸樱便开始琢磨新的事，不知不觉，两姐妹已经合力把厨房收拾完了。

“樱樱，你一会儿和奶奶好好说，千万别着急，知道吗？”乔晶晶怕乔芸樱挨训，反复叮嘱。

毕竟她今晚是跟长辈顶嘴，按照奶奶的规矩，她得要挨批评。

乔芸樱点点头，擦干手去敲了乔老太的房门。

门没锁，乔老太就坐在床边上等着她。

“奶奶，我说的都是真话，没有骗——”

“奶奶知道。”乔老太慈眉善目地看着她笑，“奶奶都活了一辈子了，听的怪事可比你们见过的多。不过，就算你会烧饭，以后也不能总是往厨房钻。咱们农村人祖祖辈辈都在地里刨食，苦日子过得还不够吗？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跟那些知青一样，去考大学，飞出这个穷沟沟。”

乔芸樱听得有些失神。

这大概才是奶奶对她最真实的期待吧。

只不过上一辈子，她不爱念书，早早辍学，所以奶奶从来没有提过这个心愿，唯有自己一把年纪了还为她操劳不休……

“奶奶！”乔芸樱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

乔芸樱会做饭这件事在乔家轻轻揭过了。

即便王小莲再怎么不信，也确实闹不出什么名堂。

她把这件事在心里记下。

九月底的天还有些阴晴不定，这日下了一场大暴雨。

乔家的猪棚鸡舍因为经不起暴雨的冲击，破了几个大洞，里头积了水，更加臭烘烘的，还招来特别多毒蚊子。

乔奶奶把艾草拧成一大把，点燃用烟熏蚊子，可自己差点踩着积水滑倒，幸好乔晶晶及时上前扶住了她。

乔芸樱放学回家听说这事，吓得脑袋嗡嗡的，好一阵后怕。

可她还没上去劝奶奶在地没干之前，别老进猪棚了，就见着奶奶去后院找梯子，打算自己上屋修棚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