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冲突

第二天欧阳清初把凋谢的花枝和花朵收拾了，李嬷嬷吩咐扔到院外的花园里，也好留作来年的肥料。欧阳清初刚出门，心想花园那也没人，于是捏了个诀，贪了便宜，随手一抛，花枝和散落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了下来叠在那花坛里，不料震得枝头上的重蝶花纷纷落了下来，像一只只翩翩飞舞的蝴蝶。

欧阳清初见纷扬的花瓣，玩心大起，当下两袖生风，挥舞的枝叶乱摆，纷花溅起。

“哎呀！”转角处一个细气的女声大叫。

欧阳清初定睛一看，柔韧的枝条不小心抽到了一个小女孩身上，那小女孩衣着富丽堂皇，对襟齐腰襦裙，米黄印花上儒，翠色刺绣抹胸，墨绿绣银花裙，墨绿纱披，头上珠钗曳曳生姿，小脸胖胖的，一张薄唇，生的倒是俏丽，但是给人一种嚣张跋扈之感。

“你是哪房的丫头，敢这么对六小姐！”领头的丫鬟大叫到。

欧阳清初这才觉得眼熟，上次进宫参加宴会，她是去了的，只不过头昏脑胀的欧阳清初没有注意到这个年纪小小的姑娘。

六小姐，欧阳飞燕，性格阴晴不定，又仗着自己生母是大夫人的身份，在府中嚣张跋扈，无人感官。

“是四小姐。”后面的丫鬟低声提醒道。

“四，四小姐，四小姐又怎么样。”话虽如此，领头的丫鬟却也噤声，不再说话。

“她也算什么四小姐啊！”欧阳飞燕气冲冲的跑到欧阳清初面前，叉腰质问道：“是不是你加害我。”

“我没有。”欧阳清初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一截的女孩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不是个病秧子么，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敢用下三滥的手段害我，你今天死定了。”欧阳飞燕不由分说立马扬手扇了过来，欧阳清初身形一闪，敏捷的躲了过去，欧阳飞燕力气过大，差点摔倒，回头怒瞪着她。

“你，你，怎么还会武功，是谁教你的！”

“不用你管。”

“好啊，看我今天不用我欧阳家绝学对付你！”欧阳飞燕明显的就没有把欧阳清初当做一家人。

欧阳飞燕自幼练习欧阳家绝学，小有所成，小小年纪能到达第三层已经算是个中翘楚，又因为生母身份，一直被人捧在收心里。

欧阳飞燕凝气聚气，劈手一掌，这一掌来势汹汹，带着几分戾气。

欧阳清初立即身随心动，躲闪开来。

“你不要逼我啊！”欧阳清初大喊。

“你就纳命来吧！”欧阳飞燕一脸暴戾。

手中动作不停，飞腿，砍手，握拳，招招凌厉狠毒。

欧阳清初一直忍让却见她步步紧逼，心里不由得气急，化气为掌，和欧阳飞燕硬接上了一招。

欧阳飞燕面上灰白，大叫一声便踉跄的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众丫鬟们面面相觑，方才领头的丫鬟小心翼翼走过去扶起欧阳飞燕。

“六小姐，六小姐？”

欧阳飞燕这才反应过来，狠狠的推开丫鬟，指着欧阳清初骂道：“你给我等着！”

说完捂着脸跑开了。

欧阳清初纳闷不已，回到院中，怕李嬷嬷责怪，也不敢告诉李嬷嬷。

这边欧阳飞燕回到大夫人秋韵涟那里就开始哭，哭的撕心裂肺。

一旁的丫鬟大气都不敢出。

秋韵涟爱惜的擦去欧阳飞燕的脸庞的泪水，柔声问道：“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贱人，今天竟然敢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

“就是住在小院子的那个！”

“欧阳清初？”

“嗯，就是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哪里学来的武技，今天仗着您不在，把我欺负了！呜呜，阿娘你要为我做主啊！呜呜……”

欧阳飞燕一个劲的哭诉，秋韵涟喝退了下人，看着自己心疼的女儿，心里不停的反复起来。

“燕儿，这段时间，我送你去娘一个朋友家玩，你可要保密哦，不能告诉任何人，连爹爹也不许。”

欧阳飞燕抬起头，看见秋韵涟一脸严肃的表情，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阿娘一直都是为了自己好的。

于是坚定的点点头。

这天还是清早，外面还是蒙蒙亮，破旧的门板砰的一声被撞开，欧阳清初翻了个身，嘴里念叨着：我没钱赔，谁撞破的谁赔哦。说着又要转身睡去。

“太放肆了，看看她说的什么话！”一个尖细的女声。

“把她喊起来！”另一个女声，低低的笑，“要是不醒，你们知道怎么做了。”

欧阳清初这才微微的感觉不对劲，刚要睁开眼，就感觉冰凉的手指迅速的刮过自己的脸，带着凌厉的风声。冰凉的感觉还未消退，就立即感到火辣辣的疼。

欧阳清初立即惊坐了起来，捂住半边脸，肿胀的感觉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门口站了一堆人，首先看见的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并且不分春夏秋冬都摇着小团扇的三夫人求凰，只因前几年欧阳正峰在青楼赎了身，在将军府府上做了妾侍，一直未所出，自然欧阳正峰的注意力便慢慢从她身上转移了，但是这几年倒也宠溺了不少，现在总是见她趾高气昂的样子。

见她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欧阳清初也知道让下人下手的是她了。

倒是站在一边怒气冲冲的大夫人秋韵涟，她是不知道什么什么情况了。

“哟，这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看那小脸气的。”求凰摇了摇团扇，不屑道。

“大夫人，有事吗？”

欧阳清初不看她，把目光投在了秋韵涟身上。

大夫人是讨厌自己，但是毕竟是大家闺秀，也识点礼数，倒不至于像求凰那般犀利跟锋芒毕露。

只见她愁眉不展，怒气未消，但也极力隐忍着。

欧阳清初心想：莫不是欧阳飞燕出了问题吧。

大夫人膝下三个孩子，两个哥哥都去皇宫陪皇子就读，偶尔回家门一趟，还要被欧阳正峰闭门练武，大夫人跟小女儿欧阳飞燕在一起时日多，自然也就感情好。

如果不是因为这的话，大夫人不会这么恨自己的吧。

都说眼睛容易遭亲情蒙蔽，看来真的不假。

“六小姐呢？”憋了半天，秋韵涟挥挥手，站在身后的珠玉气势汹汹的问道。

“欧阳飞燕？”

欧阳清初嘴角扯起一副淡淡的笑容。

“你个小蹄子啊，笑什么！”求凰叉腰喊道，身上的珠宝首饰一顿叮当作响。

“我记得前天是欧阳飞燕的上头礼啊，今天跑到我这个冷落的小院子来要人？”

“前天六小姐行了礼之后就没出门，后来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今早上有人说，看见六小姐到过你这个院子。”求凰也笑了笑，噼里啪啦一顿说话。

“唉——”秋韵涟连连拉着求凰的袖子，满脸的焦急。

果然是大家闺秀，这般要身份要面子。

“欧阳清初。”秋韵涟见实在瞒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问道。“真的没有看见燕儿吗？”

“你看看。”欧阳清初两手一摊，再看看四周，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两只破旧的板凳，模糊的铜镜的梳妆台，摆了一只破了小洞的盆子。

床上单薄的被子，连床下都遮不住，旁边一个小柜子，柜门松松垮垮的，能看见里面摆满了素白的衣服，根本藏不住人。

“你们也看见了，别说是人了，就连只蚂蚁，在这里也会显得很明显的吧。”

秋韵涟跟求凰面面相觑，微微叹了气，不满的瞥了一眼坐在床上衣衫不整的欧阳清初，说道。“走，你，整整你的样子，成何体统。”

转眼屋子里的人都出门了，本来拥挤的屋子一下子变得空旷寂静。

“唉。”欧阳清初倒在了床上。

可是，话说回来，欧阳飞燕是逃走了吗？

说完又翻了个身。那根自己没关系的不是吗？

上午的时候在院子里转了转，冬日的阳光很温和，光秃秃的枝桠上，孤零零的挂着几片残叶。

偶尔寒风拂过，便悠悠的落了下来，落入了经久不见打扫的厚厚的尘埃。

欧阳清初倚在树干下眯着眼待了许久，才提了木桶，小心的出了院门。

拐过长廊的拱门，水榭亭阁上来来往往的丫鬟向奔走的花蝴蝶。

欧阳清初换了手，提着水桶的手随时磨出了厚厚的茧子，但是厚实的木桶，倒是十分沉重，尚且刚过十五，单薄的身子还是吃不消的。

“唉唉，快点呀。”

“来了来了。”

“平时见你们有什么好事跑的跟那兔子一样，现在怎么了，都腿瘫了？”

欧阳清初掂起脚，看见一身水蓝色女子，叉腰站在长廊的栏杆边，怒目喊道。

身边的丫鬟们，一边底下身子从她身边跑过，一边回头偷偷的笑。

“快点，晚了小心夫人要了你们的小命。”

“你的衣服，衣服，整理好！”

眼尖的游云看见了欧阳清初，凤眼一瞥，尖酸的语气朝着这边飘了过来。

“哟，四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