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嫌我老

早上十点杜衡在家旁边的菜园子里拔草浇水，这个菜园子是唐来福帮唐来宝种的，分家之后作为老大的唐来福很担心不懂事好吃懒做的小妹会饿死，所以不顾白小莲的反对过来帮唐来宝种了蔬菜。

菜园子里有五棵朝天椒，现在还能结十来个辣椒，一垄菜心已经老了，吃菜心的季节已经过去，唐来宝打算把这一垄菜心给拔了改种大白菜，一垄芥蓝开了很多花，半垄青蒜，一小块青葱。

芥蓝开了很多花要加快吃的速度不然就会变老，乡下村村户户都种有蔬菜，问人家要青菜吃的人家几乎没有。

杜衡正摘菜，打算中午炒着吃，卖瓜子的小贩就来了，小贩还没进村专属的声音就传来，那是把石头放到不用的铝茶囊摇动发出的响声，村里的小孩一听到声音纷纷跑来，一下就跑来了四五个小孩，其中有两个杜衡见过两次，听唐来宝说他们是唐老五家的。

一毛钱一杯瓜子，乡下小孩没有多少零花钱，最富裕的人家一天会给小孩两毛去学校买零食吃。

小孩买了瓜子，小贩就骑着单车去村里别的地方吆喝，唐业风和唐小柳见杜衡是个外村人，便磕着瓜子上来看打量他。

唐老五家的五个孩子都是胆大的，经常和村里别的小孩打架，红心小学的校长是唐业风的姨，所以唐业风几个兄弟姐妹在学校也很嚣张。

“你是大宝领回来的男人？你也太老了吧，都可以做大宝她爸了，怎么还好意思做她男人！”唐业风皱着眉头盯着杜衡，“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叫什么名字，大宝叫你叔叔还是叫你名字？”

杜衡脸立马就僵住了，心里委屈，眼睛含泪，手里的芥蓝掉到地上，低着头，死死地咬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唐业风和唐小柳还在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不仅嘲笑杜衡长得老还说唐来宝的坏话！

“我爸说这几天大宝突然变勤快了，你不会是狐狸精吧，要不然她怎么会突然变勤快！”

“就是啊，大宝以前可懒了，一到吃饭时间就去我们家门口转悠，想着我们叫她一起吃饭，傻瓜才叫她吃饭！”

从河边浇田回来的唐来宝都听见了，放下水桶和扁担就呵斥这两个没礼貌的小孩，“都上学了还这么没礼貌，长大以后肯定是坏人，走走，不要在我家菜园子旁边转悠！”

杜衡再也受不了了跑回家哭，唐来宝越看这两个小屁孩越来气，和唐老五那个不正经的长得挺像的，再没人教以后铁定和唐老五一样好色，唐来宝拿起扁担把他们吓唬走。

唐来宝捡起地上的芥蓝回到家就听见杜衡在房间里哭泣，她也不会安慰人但也不能不安慰吧。

唐来宝走到房间里碰了一下杜衡的后背，“好了，别哭了，小孩子不懂事没礼貌不要太在意！”

杜衡就是在意，想起他来的那天唐来宝看他的眼神都是嫌弃的，这才意识到自己长得很老，不然那两个小孩也不会说那种话，自己果然可以做唐来宝的爸爸了，不然大姐他们不会不要彩礼也要把自己赶出来。

“我让你丢人了，呜呜，我太老了，呜呜，我真的很老吗？”杜衡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唐来宝，如果不是他厚脸皮自己上门来唐来宝肯定不会要自己。

“你才二十六比我还年轻，哪里老了！”

“我知道你是嫌弃我的，呜呜，你是嫌弃我的！”杜衡哭得更凶，以前还在娘家的时候杜衡每天都要哭一次日子才能过得下去，嫁给唐来宝后他以为他就不会再哭了，没想到才过半个月又哭了。

“我哪里嫌弃你了，别哭了，再哭，今晚就没肉吃！”今天是街日子唐来宝还想中午和杜衡去街上吃粉，来这里快一个多月了她还没上街吃过米粉呢。

杜衡心里就是难受，比被大姐他们骂还要难受，“如果你不嫌弃我为什么不摆酒，别人结婚都摆酒，为什么你不摆？”

“摆酒要很多钱的，我可没钱摆，你想哭就继续哭吧。”唐来宝才不会请酒呢，请什么酒，这个年代请酒又没有份子钱，留着钱自己买肉吃不好吗。

唐来宝刚转身就被杜衡给抓住，杜衡擦着眼泪放低要求，“我不想不明不白的跟你，至少要买两斤肉请两个姐姐和文叔过来吃一顿，再放个鞭炮嘛！”

唐来宝拧不过杜衡，只好答应，“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明天我们就上街买肉买鞭炮行了吧！”

杜衡乖巧地点了点头，红着眼睛又问唐来宝是不是嫌他老，又来，知道自己长得老还问，唐来宝该怎么回答呢。

“少干活多吃饭，过两个月就白回来了，人一白就年轻了，别多想，乡下人谁不黑啊！”

“你就不黑！”他们站在一起就像黑白无常似的，这让杜衡很自卑，“你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事多啊？”

杜衡担心唐来宝会真的嫌弃他，唐来宝真的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是个懒鬼，家里的重活都是她干，该男人做的事例如洗衣做饭挑水浇园她也都做，真的像文叔说的一样是难得的好女人，自己嫁过来是要过好日子的。

“没有，你是男人要生孩子的嘛，有要求是应该的。”

生孩子的苦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但唐来宝也是十分了解，那边的世界女人怀孕生孩子的时候要面临很多危机，怀孕期间男人可能会出轨，百分之八十的孕妇都会丢掉工作，生完孩子要坐月子要奶孩子没有收入要看男人的脸色，身材也变形了，男人就嫌弃了，男人很快就在外边搞三搞四的找刺激。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这样要求吗？”杜衡不敢相信唐来宝的话。

“真的，明天我们就一起上街买肉买菜，好了，我去炒菜喝粥。”这边的生活习惯白天一般都不会煮饭，白天都要喝粥，夏天晚上也是喝粥，只有天冷的时候晚上才煮饭吃，白天家里来客人天再热也会煮饭。

第二天唐来宝真的带杜衡上街买肉，还挑两个畚箕去装东西，唐来宝买了十斤五花肉，花了五十块钱，买了两条鱼，一条草鱼四斤十块，一条大头鱼五斤也是十块，还买了两块钱的水豆腐，一块钱的八角，一包扣肉粉，七七八八的，加起来一共花了八十五块钱。

请客是一定要做扣肉的，做扣肉是最基本的礼貌，十斤五花肉五斤做扣肉，五斤炒回锅肉，大头鱼鱼头做鱼头汤，鱼身砍块炸起来，草鱼闷豆腐。

杜衡看着厨房里摆了一堆肉有些后悔了，花了这么多钱，哎，真不应该闹着要摆酒，偷偷看正在切炸过的猪肉的唐来宝，她神情很认真好像没有一丝恼怒，花了这么多钱，难道她不心疼心里就没有一点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