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甲方爸爸

“朱可可，我能相信你吗？”

“能，”她忐忑地点头。

“你说的都是实话吗，”他挑眉问，“包括在诊室里说的话？”

满眼的期冀霎时就被窘迫取代，回答声若蚊蝇：“是。”

厨房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大约过了半分钟，他终于开口说：“你还会挂我的号吗？”

希望的小火苗已经在沉默中熄灭了，她沮丧地摇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那我们的医患关系就结束了？”他确认道。

“是的。”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只想赶快离开这里，这是她人生中最难熬的面试，没有之一。

“你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她能有什么要求，她就是个背锅侠······

“明天可以上班吗？”

珍珍怀疑耳朵出了问题，她错愕地看着面前这个长得过分好看的男人，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难以置信。

“还有问题吗？”万人迷先生可没有为她解惑的打算。

“没有······”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地走出别墅区，灵魂仿佛游离在身体之外，其实现在掌控身体的人格不是她吧？

扯扯面皮，疼！

“哈哈，以后可以每天见到男神啦，”她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又恼怒道，“你还说，你那天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嘛，我看见一个超级帅的医生，于是忍不住调戏了一下。”

“可你没说你是怎么调戏的。”

“哦～原来你想听未删减版本呀，很羞耻很劲爆的哟。”

“······”

“嗯······我怎么觉得他对你有点意思呀，”露露贼兮兮地在耳边说，“原来他喜欢你这样的啊？”

“别瞎说，他刚才故意给我难堪就是为了防患於未然。”

“是吗？”露露不确定了，“那他是真的狗！”

“拜托你下次做个人，”珍珍气呼呼地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席，她的第一次告白居然是为了帮她擦屁股。

“不对呀，我在维护你，你却在袒护他？”露露眨眨眼，别有深意地说，“你喜欢这种高冷腹黑型的呀？”

珍珍满脸黑线地反问：“你从哪里学来的词？”

“一本叫霸总娇妻易推倒的小说，可可借的书吧？”

可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珍珍想起刚才的一幕幕，她把对方当王子，对方把她当疯子，人生还能更尴尬更丢脸一点吗？

“天呐，以后要怎么面对他。”

可可背抵着座椅惊恐地摇头，她不要面对程医生，太可怕了。

所以，以后还是得由她来面对吗，珍珍忍不住捂脸。

“你刚才回避了我的问题哦，”露露敏锐地眯起眼睛提醒。

“放心吧，他在我眼里只是甲方爸爸。”

“太好了，那我就可以继续骚扰他——”

咻——车子发出一阵尖锐的刹车声。

“干什么？”露露不满地捋了捋头发，“你弄乱了我的发型。”

“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朱可可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什么事情？”

“安德森博士说，我们的情况，需要经过一个非常漫长的治疗过程才有可能康复。”

“嗯哼？”露露很不以为然。

“在有些案例中，所有人格最后会融合在一起，变成一个完整的人格；而在有些案例中，不同人格继续保持分离，但他们会分工合作，形成一个能够发挥作用，应付日常生活的体系。”

可可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不管哪一种结果，都需要很长的时间，可能是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所以，我们需要很多钱，很多很多钱。”

“一个小时两千元的咨询费，”露露轻哼一声，“那么多钱拿去做点什么不好，吃喝玩乐不香吗？衣服包包不香吗？”

跟一个老头子坐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还要付钱，简直离谱。

“反正你大部分时间都不说话，不如把钱给我好了，”露露模仿安德森博士的语气强调道，“可可，我需要跟你重申一下规则，我们每周约见两次。如果你不能履行约定，需要至少提前一天通知我，但是那一次的费用你依然要付。这像是医生说的话吗？哈？他怎么不去抢？那个姓程的狗医生都比他像个医生。”

“别胡说，程医生是皮肤科医师，不是兽医，”可可弱弱地反驳，“安德森博士说，如果我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打电话给他，即使是约定以外的时间也可以。再说，如果不是他告诉我什么叫并行意识，我可能已经住进精神病院了。”

莫名其妙出现在陌生的地方，想不起来自己做过什么事情已经很惊悚了，更惊悚的是有一天，镜子里的自己突然用陌生的语调对自己说话。

你可以把不同人格理解成你的分身，因为某些原因让他们走出隐藏的地方，你们可以察觉到彼此的存在，并且相互交流，这就是‘并行意识’。

可可想着安德森博士的话，看着账户里少得可怜的余额，总结道：“这份工作很重要。”

因为知道工作的重要性，所以第二天可可很早就起床做准备。她按照程医生交给她的清单购买食材，并在早上六点半准时抵达别墅开始工作。

清单上列名了她在这里上班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小朋友的作息时间。她原以为医生的字都是龙飞凤舞的草书，没想到却是遒劲有力的行楷。

不知道是因为她的上一任同事业务能力过硬，还是因为雇主的卫生要求过高，整栋别墅十分宽敞明亮，家具光可鉴人，就像刚买的一样，地板上一尘不染，就连角落里都干干净净，完全不像是有孩子的家庭。

七点钟，可可将早餐摆上餐桌就开始打扫卫生。她很擅长做家务，先把高高低低的灯具和家具都擦一遍，再将地板仔仔细细地用拖地机清洗消毒。之后把垃圾桶里的垃圾分门别类送去投放点，等她回来的时候，程峥父女正在吃早餐，她急忙避去二楼继续未完的工作。

余光捕捉到一抹逃窜的身影，难道昨天下药过猛了？

不可能，刚刚浮起的一丝疑惑立刻被理智掐灭。在程医生看来，朱可可避他就像避瘟疫一样，只是一种趋利避害的求生策略。

不得不说，程医生真相了。

换作其他人一定会抓住机会在雇主面前卖力演出，但可可不是，她只想完美错开任何与雇主打照面的机会。她全身上下的肢体语言都在反复强调一句话：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