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意犹未尽的晚餐

当东方莹看着一辆辆载着娘家亲人的车子走远，不由得鼻子发酸。父亲眼中的慈爱，母亲湿润的眼眶，姐姐东方月临上车前的拥抱，以及弟弟东方正探出车窗频频的回头招手，这一切都让她不舍。娘家充满着快乐和自由的温馨生活，让她留恋。想到以后就要在这并不熟悉的婆家生活，东方莹不免内心忐忑。

高原轻轻揽住东方莹纤细的腰肢，柔声道：“别难过，小莹，你不会感到孤单，相信我。”

东方莹望向高原那双明亮的眸子，笑了。姐姐曾说，高原有双清澈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高原眸子里透露出刚毅和正直，是值得信赖和托付的。高原的明眸会说话，东方莹的酒窝会甜甜地笑。姐姐赞叹他们是天选的一对。姐姐是益州商业学院的优秀教师。东方莹自小就觉得姐姐的话都是对的。

两人手牵手走进高家小院。这是一轻局家属院，老式的南北向胡同，共4排。每排胡同住着对门6家。高家小院是第一排最南边东户。大门向西开，门上新贴了对联，入门即见影壁墙，上贴一个大红双喜，一条红砖铺就的小路直通主卧门口。这是标准的老式庭院，主屋83平方米，朝向南，分客厅、东卧两扇房门。由客厅门进入，在客厅西墙上有两门分别是西卧室和北卧室的入户门。东卧室独立进出，15平方米，就是新房。院子很大。院子东侧加盖一间储藏室与厨房相邻。院西侧是独立的洗漱间。东卧室窗外是一棵参天梧桐树。听高原说，每年夏天梧桐树枝繁叶茂，巨大的梧桐枝叶像把遮天大伞，会将整个东卧室房顶全部罩在浓密的绿荫下，即使在盛夏也一点不觉得炎热。公公自部队转业到一轻局工作，就一直在这小院居住。对门住着王叔夫妇。公公和王叔脾气对路，性格相近，都是在家里大小事都不操心的人。前年王叔家的独生子在南方成家了。今天下午，老两口从南方探亲归来。公公邀请他们夫妇晚上来家里喝酒。公公自退休后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喝酒品茶看报纸，家中里里外外大小事都是婆婆一手操持。婆婆是他们那个年代少有的初中毕业生，一脸慈祥，干活利索。若不是当年公公非让她随军当家属，说不定会大有作为呢。不一会功夫，客厅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公公开始和王叔对饮。大家落座吃饭，恭喜连连，祝福声声，温暖心田。

东方莹简单的吃了一些，就离开客厅，来到小院。冬日的傍晚，天黑的很快，小院格外的寂静，月亮在天上时隐时现，似在与浮云捉迷藏。月亮的光圈很大，看来是要起风了。突感一阵寒气袭来，东方莹不仅连打了几个喷嚏，缩缩脖子，快步走进新房。

新房很小，靠北墙是一套组合衣橱。床头靠东墙，床尾与西墙仅剩不足20公分，床头南是写字台，写字台上放着台新电视机。一组沙发靠西墙摆放，沙发前摆一个玻璃茶几。小小房间塞得满满的。高原笑称这就是他们幸福的蜗居。

小姑子高飞一头闯进来：“二嫂，妈让我给你送点心，担心你没吃饱。”边说边把一个点心盘放在了茶几上。

东方莹笑道：“我吃饱了。坐吧。”

高飞比高原小三岁。论生日，高飞比东方莹还大了三个月。令东方莹好笑的是，每次高飞喊二嫂都要再加一句“其实你比我小”。虽然婆婆说高飞脾气随公公，是个屡教不改的倔脾气，但东方莹觉得高飞说话直率，性格豪爽，挺喜欢她的。

“二嫂，妈说以后不准我再说你比我小的话了。她还让我改掉大大咧咧的毛病，说我没有女孩子的样子。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我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女孩子是什么样呢？”

“就你这样呀。二嫂，你不知道，妈可喜欢你了。”

东方莹笑了。

高飞神密兮兮地问：“二嫂，今天婚礼主持人让你们介绍恋爱经过，你们只笑不语。现在讲讲呗，我想听。”

东方莹：“去问你二哥吧。”

高飞：“以前我问过好几回呢。二哥不肯告诉我。我一直很佩服二哥。他自小就有头脑，有胆识，可能因为是在部队出生长大的缘故，和大哥一点都不一样。他很有军人的脾性，刚毅，果断，口风严的很呢。除非他自己想说，否则什么也问不出来的。二嫂，你就说说呗，我很想知道。”

东方莹笑了笑，说：“很简单，就是相亲见面，了解结婚。”

高飞满腹狐疑：“相亲这么老套，还真能成功？蒙我的吧？”

东方莹狡黠地笑了。记得刚大学毕业，妈妈的好友吴姨就上门提亲。东方莹很不屑相亲这一套，所以拒绝了。怎奈吴姨是个热心肠，在妈妈推托几次后，仍坚持让见一面。于是妈妈就命令东方莹去见面，也是给吴姨个交代。在姐姐东方月的陪同下，东方莹不情愿的去长青藤茶馆相亲。当姊妹俩走在文汇广场东侧林荫道的时候，忽然从后面窜出一个人抢了东方莹的包就跑，东方莹懵了，东方月大喊：“抓小偷，抓抢包的小偷”。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林荫道西侧突然冲出一个人来，迎面一脚踢翻了小偷，包也摔出老远。小偷连滚带爬地逃窜了。那人捡起丢落在地的包，掸了掸上面的土，走过来。东方莹伸手接包，连声道谢。东方月问他姓名，他笑笑说：“举手之劳，不用客气。”遂转身就走。姊妹俩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刚到长青藤茶馆门口，吴姨就迎上来，说相亲对象高原已经到了，正在二楼等着呢。姊妹俩跟着吴姨来到二楼雅间，吴姨为双方做介绍的瞬间，东方莹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了高原那双明亮的眸子，二人同时怔住。东方月笑了，随即把刚才高原帮东方莹夺回被抢包的一幕讲给吴姨听，吴姨拍手大笑：“这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命中注定的缘份。”东方莹立刻羞红了脸。人生就是这么奇妙，从相识，相知到相依，相守，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一切都是那么的浪漫，那么的甜蜜。每每回想，东方莹都觉得特别的幸福。

高飞问：“二嫂，你见过二哥小时候的样子吗？哈哈，你等我一会儿。”

不一会儿高飞就抱来厚厚一摞相册。东方莹忙起身接过来。

高飞冲她笑道：“客厅那边正喝的起劲呢。大哥、大嫂也加入酒局了。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二哥在那陪着，我们看相册吧。让你见识见识新郎官小时候的样子！”

姑嫂俩饶有兴致的翻看着，加上高飞眉飞色舞的解说，新房内时不时的传出愉快的笑声。高原和高飞的童年照片很多，都是在部队拍的。高进则是从10岁以后才开始有照片。高飞说，高进是婆婆在老家生的，直到公公在浙江部队工作稳定后，婆婆随军到部队生活才有了高原和高飞，所以高进和高原相差了12岁。公公向上七代都是单传。高原出生时公公一封报喜的家书寄回老家，爷爷拿着信，大嚷着“高家分叉了，又得了一个男孩”，遂绕着全村跑了三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爷爷和奶奶都特别疼爱高原。或许是因为年龄相近，高飞从小就和高原感情好，用她的话说与大哥高进有代沟，没有共同语言。高飞说高原自小就聪明，在部队时，大哥一回家摸出竹筐内的冷馒头就啃，二哥总是能去锅里找出热馒头给她吃，大哥不去锅里找，就知道抢二哥手里的，二哥从不和他计较。二哥就是比大哥好。大哥一直就是那熊样。自娶了个河东狮，他比以前更怂了。

东方莹笑问：“那你二哥有什么不好的呢？”  

高飞眨了眨眼，大笑：“二哥是知识分子，做事有原则，讲道理。所以，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都把他当成宝。二哥确实很好的。二嫂，你嫁给二哥是很有福的。”

东方莹笑了。

时钟敲过20点，客厅传来哭声，同时还夹杂着吵闹声，听不清在嚷些什么。

高飞说：“我出去看看，大嫂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东方莹问：“是大嫂的声音吗？那我也去。”

高飞：“你别出去，我去看看，回来告诉你。”

正说着房门”吱嘎“一声打开，高原进来，高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