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玉碎

“茶羡鱼快逃！！！”巨蟒正欲对她发起攻击，左宝珠拼尽全力运出一掌将她推出三丈，茶羡鱼捂住胸口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噗——”吐出一大口鲜血……

“宝珠……！！”茶羡鱼眼睁睁看着半空中，左宝珠被巨蟒扬起的响尾从正面追上紧紧缠住，越收越紧，凄厉而无助地尖叫“不！！！！”

“夫君快带鱼儿退后！我去救宝珠！”

突然从夜幕中传来一阵嘹亮的长鸣，清越尖利仿佛撕裂长空，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呼啦啦铺天盖地鸟类振翅齐飞的声音，如海潮席卷而来，茶羡鱼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一席明黄色的身影越过自己，一瘸一拐却步伐坚定，她不顾一切向前飞奔，在凌空中一跃而起，跳上了黑压压鸟群为首飞翔的一只巨型灰黑色鸳鹰。

“夫人！！！”左月伤追上来，已经晚了，丽素人已经御鹰直扑黄金巨蟒……茶羡鱼惊呆，一把抓住左月伤，哑着嗓子狠狠哭喊，“月伤大人！快去救丽姐姐！”

“且慢！”罗容季凭空闪现，他悄无声息出现在两人面前，面容镇定冷峻。

罗容季按下茶羡鱼抓着左月伤的胳膊，平静地对茶羡鱼开口道，“不知鱼姑娘有无耳闻，五公主丽素人，乃当今洪荒国唯一一位拥有操纵动物力量可令其效忠自己的魂力者，外界称之“纵兽圣女”。是魂力极强的实力者。”

“如今左月伤手臂受伤无法吹箫，鱼姑娘不具魂力，单凭轻功，无法参与战斗，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让丽公主使用“纵兽”魂力，对巨蟒实施控制，我随即带手下布阵支援……”

“罗大人，三番五次将徐某视而不见，徐某可是伤心得很呐～”突然一阵媚艳明亮的熟悉嗓音幽幽响起。

茶羡鱼喜极而泣，“少爷！！！”扑上去抱住十二虹的胳膊狂哭不止，“少爷！！你可算来了……呜呜呜，求你想想办法救救宝珠和丽姐姐吧！”

十二虹拉起茶羡鱼，将她掩至身后，又侧头轻声叮嘱道，“鱼儿，现在情况危急，站在我身后不要乱动。”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救他们。”随后抬头，笑眯眯对面无表情的罗容季说：“哟，罗大人可算舍得正眼看我了？”

罗容季默默看十二虹调侃自己，一点不恼，语气很是平静，“叙旧的客套暂时就免了，时间紧迫，长话短说。十二虹，你有什么法子？”

十二虹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小锋利的银匕首，匕首的刀尖白光乍现。

“这只金蟒是被人有意设下巫蛊术，暗地操控使其巨大化的。我顺着它潜伏左府期间遗留下的妖兽气息一路寻找，终于发现了巨大化的地点，就是左府后花园。”

“？！”

茶羡鱼吃了一惊，“可是我和左宝珠不久前还在后花园，并没发现异象啊……”

“巫蛊之术实施时，需靠月之阴气，妖之纯力，以及蛊主的血液，三者缺一不可。施法时，天地漫雾，瘴气蒸腾，普通人若吸入瘴气，会及容易陷入幻境。”

茶羡鱼回忆起自己进后花园寻找左宝珠时，明明太阳才刚刚落山，整片花园已是漆黑笼罩，幽暗一片，深不可测，视野黯淡，她以为是后花园地处婆娑山脚，地势低平所以傍晚温度偏低的缘故，所以起雾时间早，也以为身边弥漫的只是普通的雾气，当时并没多想，只顾一心去寻左宝珠了……

十二虹听了茶羡鱼的叙述，沉吟思索，“如此一来，就说得清了。”

“这左府一早就潜入了敌人的奸细，他想利用左宝珠的纯净妖力，来操作巨兽化妖兽袭击左府。此人也清楚知道左宝珠被分配在后花园打理，于是他守株待兔，在后花园伺机等待，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出现一个人打乱他的计划——那就是鱼儿你。你不仅没有受瘴气影响，反而一路神志清醒的寻到了左宝珠，因为鱼儿你的出现，使他无从下手，只能待你俩离开后，潦草取了左宝珠遗留于后花园的零星妖气，放出了炼造得并不纯熟的巨大化妖兽。”

罗容季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有人一直在监视左宝珠，试图夺他妖气施蛊。而且，此人潜入左府时间极长，对左府内务和职位更替都十分了解。”

左月伤越听脸色越难看，他捏紧拳头，本是素白的脸此刻更是煞白失色，额角青筋突起，他自责不已，“是月伤管理左府失职，竟眼睁睁由着图谋不轨之人在眼皮底下犯事而不自知……”

这时丽素人公主驾驭的鸟群仍在和黄金巨蟒陷入苦战，茶羡鱼见巨蟒被鸟群困住，一时无法朝自己这方进攻，想到宝珠还被困，生死未卜，对左宝珠的安危十分心焦的她拽着十二虹的宽袖恳求，“少爷，我轻功还算出众，要不让我先去协助丽姐姐……”

“你留在这不要走动。”十二虹严肃的拒绝了茶羡鱼的请求，他举起刚刚展示过的，手上那把月牙白的匕首说：“我刚刚迟迟未来，就是想法子去找了一把这种可以破巫蛊的水银匕首，蛊术毒狠，一般的攻击对它无效，唯独以毒攻毒，用水银匕首插进巨蟒心脏，蛊术才能解除。”

罗容季瞥了茶羡鱼一眼，对十二虹点头，“匕首交给我，你负责护左大人和鱼姑娘周全。”话音刚落，男人接过匕首挥袖消失，下一秒，茶羡鱼目瞪口呆看见他又稳稳地站在半空中的虚无上。

“罗容季的魂力至今是个谜。”十二虹见怪不怪，他一边慢条斯理躲开四处飞散的砖瓦，一边不忘搂住茶羡鱼护住她的脑袋，“神出鬼没，犹如魅影。”

丽素人驾着鸳鹰从层层螺旋式包裹巨蟒的鸟群处突破重围，俯下地面，一路飞至茶羡鱼一行人身边，丽素人长裙划破了口，脸上有几道灰渍，头发也散了，明黄色的长袖在空气里四散翻飞，她的背后安放着昏迷不醒的左宝珠，“夫君，鱼儿，宝珠没事！只是暂时昏迷不醒……”

茶羡鱼赶紧跑上前，小心翼翼接过身形单薄轻盈的少年，将他平放在地上，少年脸白如纸，双眸紧闭，额前那一条醒目朝气的红绫，此时也是几近破烂，翠碧和衣凌乱，手掌红肿，少年一动不动，似是失了呼吸一般。

“宝珠……宝珠你醒醒呀！……你不要吓我……”茶羡鱼束手无策，将左宝珠的头枕在自己腿上，一声声呼唤他，一边轻轻拍打他的脸。

“要是我的手臂没有受伤……此刻我就可以救他！……”左月伤懊恼至极，语气喃喃，突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身体一僵，回过神后，急忙向丽素人追问，“夫人，你可还记得我醉酒受伤那晚，扶我回府的家仆的模样？”

丽素人慢慢回想，有些不确定的说：“我见到你被搀扶回府的时候，你的手臂已经受伤并扎上了绷带。听你的随行婢女说，是她发现你后为你包扎的……”

左月伤一下子明白了，他脸色几经变换，最终沉默着几步上前，骨节分明的手摘下身上披着的裘袄，递给茶羡鱼说，“鱼儿姑娘，暂时拜托你好好照看左宝珠了，潜入左府放出妖兽的奸细我已知晓——是代替左宝珠在我身边服侍的那个婢女。”

“那日我无故醉酒受伤，事后清醒却始终想不起受伤经过……现在回想，怕是有人在我酒杯里偷偷下了药，趁我昏睡时弄伤了我的手臂，目的就在于阻止我吹箫，使用「治愈」魂力恢复如初，从而妨碍她实施计划。”

“不论她目的如何，决不能如了她的意。我现在就去拿萧，无论如何也要救醒左宝珠。”说罢，左月伤就要匆匆离开，这时凌空一声巨响，巨蟒似乎被鸟群啄恼，身长不知觉中粗壮了一圈，蛇头生出青紫的角，狂暴躁动中猛地冲出层层鸟群，扭动着身体张开血盆大口，直扑左月伤。

罗容季御风而行，手持匕首正要刺向巨蟒心脏，此时巨蟒突然暴走，蛇尾席卷倒塌的楠木砸向四周，罗容季赶紧闪避，眼看巨蟒直冲左月伤，罗容季提起三倍速度往回赶，口中念咒，手上画诀——

“夫君小心！！！”左月伤回头，见一对蓝绿色蛇瞳夹杂滚烫的腥气杀气腾腾迎面扑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挡，这时丽素人突然出现，扑到他面前，紧紧抱住他，两人同时跌地滚出数米……

“宝珠！！！！”茶羡鱼这才发现一直躺倒在地昏迷不醒的少年此刻没了踪影，她呆若木鸡般僵坐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巨蟒长长的毒牙刺破了少年单薄的胸膛。

左宝珠张开双臂一动不动拦在两人面前，唇角溢血，因为毒汁的侵蚀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开始发青发紫，他在失去意识之际，艰难抬头，对摔倒在地还紧紧拥抱在一起，对看着他的出现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左月伤和丽素人咧嘴一笑。

“丽公主……你可不要误会……我不是为了救你……我是为了…救我爱的那位大人……”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声音越来越轻，眼皮好重，身体好痛，眼前朝思暮想的、那位他放在心尖尖上的高贵无比的大人，此刻离自己是多么近啊……甚至可以看清他蝴蝶羽翼一般绵长的睫毛。

“左……左月伤，大人……宝珠，宝珠……爱您……若有……来生……”

“若有来生……”

「若有来生，宝珠想做女子，陪您身侧，得您喜欢。」

黄金巨蟒鼻孔里喷出一口滚烫的气，它扭动巨大的身躯，收紧獠牙，将左宝珠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