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货郎

货郎疑惑地顿了一下，才推着车跟上。

“你家不是在村里吗，什么时候搬到这里了？”货郎简直不相信，这是有人住的地方？虽然有些地方像是有车和人走过的印记，可这里不是已经废弃很久了吗？

康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缄口不语。

货郎边走心里边敲鼓，看四下荒草凄凄，风吹过“沙沙”晃动，好像里面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货郎几次停了脚步，康宁都回头等他，货郎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等货郎卖见到郑兰香，紧张的神情才放松，开着玩笑说：“哎哟，真是老姐姐你呀，你家闺女喊我进来，我心里一直寻思着，是不是种了狐狸精下的迷魂药了。不往里走吧还好奇，想看看是咋回事，还好看到的是你这只老狐狸精，哈哈哈...”

郑兰香瞪了一眼货郎：“美得你，狐狸精能看上你，黑的跟个黑炭似的，整日做白日梦。说正经的，我可是和你先说好了，今天的东西我腆着脸问你赊了，等秋后给你，咋样？”

货郎一挥手：“哎呀，老姐姐我不信别人还不信你吗，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我还不了解你，不是有困难你能开这个口吗？咱也是个敞快人，以后你们吃的油盐酱醋我包了，需要啥就说。我一个星期来一趟，这样可以吧？”

郑兰香用衣袖擦擦眼角，点头同意。

“叔，太谢谢您了，你真是个大好人。”康宁被这位朴实的货郎感动了，给他深深鞠了个躬，把货郎弄得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

货郎走街串巷，是个话多的，他看看老院，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老姐姐，我记得这里好久没人住了，咋你又和闺女搬回来了。是你儿媳妇把你赶出来了？哎，你那母老虎儿媳妇，谁敢惹？要不是看你的面子，看谁卖她东西，雁过拔毛，不让人挣她一分钱。”

郑兰香苦笑：“哎，年轻人，难免不懂事，慢慢就好了，咱不也是从年轻过来的，哪有不做错事的时候，以后就会好了。”

货郎赞许地点点头：“老姐姐说的对。那你们忙着，我得去村里转转，有事和我说啊！”说着他朝挂在三轮车车把上的铜锣“咣当”敲了一下，亮起嗓子婉转悠长的喊着：“打醋打酱油来，菜籽油，大豆油，香喷喷的芝麻油...”

目送走了货郎，康宁感慨，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这么周到的上门服务，而且还可以先买后付，靠信用靠刷脸买东西。

郑兰香转身回来开始做饭，用大铁锅煮玉米疙瘩。

康宁也进了厨房，她用小铁锅热油，把刚摘的野葱放在切好的野菜上，用油一呛“哧啦”一下，葱味浓郁，再倒少许酱油、盐和醋一拌，香味扑鼻，鲜美可口。

“娘，好香啊，是什么菜啊？”小牛子闻到香味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棍子跑进来问。刚才他在墙角发现一个老鼠洞，就拿着长棍使劲往洞里捅，说是要把老鼠捅出来，闻到菜的香味就放弃了。

饭菜上桌，一家三口终于吃了一顿香喷喷的晌午饭，面色也好看了。

下午收拾院落，用水灌了老鼠洞，赶走一窝老鼠。

从西厢房找出一堆破烂桌椅，准备修理一下，院子里就可以坐着吃饭了。

晚饭是康宁做的杏花汤，摘杏花十数朵，放玉米面中搅拌成穗，开水往里一倒，煮开五分钟即可，配野菜甜香爽口，回味无穷，喝的每个人浑身热乎乎的，躺下就睡着了。

翌日，康宁起来在老屋周围转了转，回来和郑兰香商量：“娘，我看咱这块还挺大，开荒地能开出十来亩地，咱没事就开荒地，能种什么就种点什么，您说呢？”

“嗯，我也是这样计划的，不过得先开出一条路，让货郎们能进来。咱出去办个什么事也方便。”郑兰香在厨房准备做饭，停下舀面的动作答道。

康宁“嗯”了一声，拿起镰刀从门口开始割草。荒草多是蒿草和芦苇草，蒿草还好说，脚踩一下就折断了，芦苇的叶子像刀子，手一不小心就被划破，家里也没手套，她只能咬着牙坚持。

从家里到旧村的路上，割到吃晌午饭时才不到一半，她在前面割，小牛子拿着耙子搂，芦苇要点燃，需要晒干。

她计划把这些荒草聚在一起点着烧掉，这样既能够烧死一些害虫，草木灰也是优良的磷钾肥。

正弯腰割草，就听到“梆梆”的梆子声越来越近，康宁奇怪抬起头看，郑兰香拿着一个大碗出来，朝迎面来的人招呼：“听着应该是你来了，我正想你家豆腐呢。”

卖豆腐的小媳妇停下自行车，从后座的豆腐框里，捞出一块白嫩嫩的豆腐放进郑兰香的碗里，打趣道；“婶子你只想我家豆腐，没想我啊？”

张兰香也笑呵呵地打趣道：“豆腐能吃，你又不能吃，我想你干啥？”

“哈哈，婶子你啥会也这么有意思。昨天打酱油的碰上我，说了您的情况，我看这里也挺好，清净！这块豆腐是送给您家暖房的，别嫌少。下次买再给您记账，走了。”说完盖好木框上的笼布子，骑车离开。

“哎，都是好人呢，这弄得多不好，小宁啊，咱以后可得记得他们的好啊！”

康宁望着豆腐西施远去，对娘说：“娘，放心，我会的！”

小牛子看着姥姥手里的豆腐，馋的流口水。

郑兰香牵起小馋猫的手笑着说：“走，回家洗洗手，吃豆腐。小宁，你也休会吧，回来喝口水。”

“哎”康宁擦擦额头的汗，收拾了镰刀，耙子，跟着娘回家。

吃过饭，郑兰香翻出些碎布，临时给他们每个人缝了个护手，又开始割剩下的草，小牛子负责搂开晾晒。

直到黄昏时分，才割到路口，三人已经累的腰酸背痛，小牛子早就累的满头大汗，康宁让他坐在草垛子上歇息，不一会就响起鼾声。

郑兰香用拳头捶捶腰，把最后一点荒草割倒，对正在搂草的康宁说：“歇会吧，剩下的明天再收拾，把小牛子抱家去，睡在外面会着凉。这些活要慢慢干，回吧。”

康宁拍拍身上的灰，抱起儿子往回走，刚到门口，小牛子就醒了，看娘抱着他，他懂事的扭身要下来：“娘，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康宁心里感动，轻轻放下儿子。

回身去关门，“哐啷啷”的一个骑着破自行车的男人朝她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