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茉熙

“南暻茉熙…？

赵雅熙仔细看着牌位上的字，愣在原地，这供奉的牌位，和自己名字里边有三个字一样，倒像是自己的亲人。

“是，你的姐姐，南暻茉熙。”

谢竞川慢慢走上前，用袖口小心的清理四处散落的香灰。

“我的，姐姐？”

赵雅熙努力在记忆碎片里搜索，可是怎么也记不清关于这个姐姐的任何事情。

“我自落水后，头顶受了伤，便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现在真的一点儿也记不起来这位姐姐的事。”

“你一出生便被你父亲送去了赵家寄养，即便记忆还在，也不认得茉熙，当然也包括我，还有风绅煜烨。”

见赵雅熙双眼出神，不知道思绪又游离到哪里去了，谢竞川继续道，

“林家在岭南，你一回到京中，便得了圣旨，入了风绅煜烨的府邸，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赵雅熙迷茫的摇了摇头。

“茉熙是风绅煜烨未过门的王妃，是皇上亲自赐的婚，两人只差一个婚礼。”

谢竞川越说赵雅熙越迷糊，这牌位不是明明白白的写着“谢竞川之妻，南暻茉熙”吗？

“那这牌位怎么写着你的名字？”

谢竞川抬手，轻轻抚上牌子，那牌子擦的光洁如新，看来是有人时常去打理的，而供奉着的茉莉花看上去也摆放了没多久，芬芳四溢。

“活着的时候被风绅煜烨给误了，现在魂魄肯定得认祖归宗啊。”

谢竞川的侧颜在烛光微动下棱角封面，方才还炯炯有神满含笑意的双眸，突的目光黯然无神，但他马上倔强的撇起嘴角，一把擦去了眼角的晶莹，转而又变的嬉皮笑脸。

“所以风绅煜烨做了什么事？你就别打哑谜了，快点告诉我呀。”

赵雅熙想帮他缓解下尴尬，没有谁喜欢把自己的脆弱暴露给别人看，更何况是谢竞川这种喜欢把内心世界掩藏在玩世不恭下的浪荡子。

“你知道，皇上为什么会御赐你和申屠悦一同进了煜王府，还迟迟不给名分。”

谢竞川转而望向赵雅熙。

“不是皇上下的旨意，命我和申屠悦一同入府，并列为姬妾，而后择一位最端庄再行册封，为正式的王妃吗？”

“你以为，事情真就这么简单？”

谢竞川白了天花板一眼。

“南暻淮和申屠政在朝中的势力，足矣推着风绅煜烨走向皇位，而你和申屠悦，便是他握在手中的棋子。”

“棋子？”

赵雅熙尽量从他的言辞间中推测他想表达的意思。

“南暻淮和申屠政两股势力紧紧拧在朝中，相互制衡却又相互推进，这些年，皇上命南暻淮征战岭南，申屠政便被遣去燕北，两个人，军功相当不分伯仲，看似互不干涉，却是一南一北互相分散了对方的势力。”

“而我和申屠悦，我们两个的王妃之争，更无形中加重了两家势力的冲突，好个蚌鹤相争，渔翁得利。”

谢竞川两手拖着腮，指尖有些顽皮的在面上跳动，他的瞳孔微微缩小，乌黑的眸光深邃却略显朦胧。

“风绅王族真是狡猾，即想要将领们为他们卖命，又怕人家夺了他们的天下，想尽办法，压制权臣，连他们尚在闺阁中的女儿，也能成为他们棋局上的牺牲品。”

谢竞川的额角青筋暴露，但是，面上却很平静，他随意的摇着折扇，但是面上却很正经，赵雅熙今天第一次见他如此正经。

“所以，茉熙就是那个牺牲品，对吧。”

谢竞川点了点头，

“茉熙对风绅煜烨的感情，让她无法忍受风绅煜烨心里根本没有她，娶她只是权宜之计，她崩溃了，她更容不下的是，风绅煜烨的身侧，还有别的女人。”

“所以，她便做了傻事？”

赵雅熙表示很无语，估计上辈子，茉熙一样是自己的亲姐妹，都是把爱情看的至高无上，更懵懂的认为，男人也是这种思维方式。

“单方面的爱，单相思，对恋爱脑而言，足以让人什么蠢事都做得出来，还要付出很严重的代价。”

听到这，谢竞川挑眉，有一些玩味的看着赵雅熙。

“这听起来，倒像是你的血泪教训。”

赵雅熙感到被他戳中了痛处，她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现在，我呢，只想要好好活着，想必你也看到了，煜王府里，我无依无靠，只能靠我自己，还有，如果有一个可能，我绝对不要给人做妾。”

赵雅熙这个言论，放在当下这个朝代，应当是很新奇，但是，谢竞川听到这里，却面色如常。

“可是，在这里，你没得选，现在你已经是风绅煜烨的姬妾，还是皇上那老头子亲定的。”

“皇上…那老头子？”

赵雅熙就差手里捧个茶杯，然后应个景，一口水喷出来，谢竞川，他也太皮了吧，好歹人家皇帝也是九五之尊。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赢了申屠悦，成功上位成为了王妃，也许，还有条活路，可是，倘若你败了，以你，还有你的家族今时今日的处境，必定会被申屠政赶尽杀绝。”

“成王败寇，这我知道。”

赵雅熙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自己预见的未来中，申屠悦确实赢了，但是风绅煜烨也没有善终，这是一场必输的局，那个画面中，没有自己，自己又在哪里呢？

“谢竞川你到底想干什么，把我带到这里，告诉我茉熙的事，然后又帮我分析我的处境有多凶险艰难？”

赵雅熙被他说的有点思绪有些乱，她觉得谢竞川一定是有目的的，绝对，不仅仅是来给自己讲故事。

“我想救你，帮助你，脱离险境，离开煜王府，过你真想要的生活。”

“什么叫……离开煜王府？”

赵雅熙被他天马行空的言论彻底给整蒙了，自己不是只能在煜王府这小小的世界里升级打怪，竟然还有机会换地图。

“你若愿意，我可帮你隐姓埋名，离开煜王府，离开大商朝，去冷山，去西域，去漠北，随便你选。”

谢竞川用手指轻轻点着额头，嘴角高高扬起，他这表情看起来像是再给赵雅熙画大饼。

“我走得了么，我的父亲，我的母族，我都可以抛之不管？若我突然凭空消失，他们怕是都要被我连累。”

父亲，母族，这些一干人等对于赵雅熙而言，不过是如同NPC一样的人，可自己既得了这个身份，这身份的责任就得去承担起来，她是南暻雅熙，将门嫡女，她不要，在新的人生里再做逃兵。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既然能帮助你离开，自然会帮你打典好一切，只看你是否愿意。”

谢竞川看赵雅熙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具有穿透力，仿佛一眼便能把他看尽。

“你不会，舍不得你的煜烨哥哥吧？”

“风绅煜烨他只是个男人，若我真的厌烦这里的生活，并且发现他不值得我用心，那我一刻都不会多留。”

“你同茉熙真的很不同，你知道自己要什么，而茉熙，她像只飞蛾，明知道风绅煜烨是火，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纵身跳进去。”

“茉熙是为情所困，我不会，能困住我的，只有我自己。”

茉熙和上辈子的自己都是傻女人，但这辈子，绝不会。

“况且，这世间精彩的事物千千万，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丢了自我，真是大大的不值。”

“你果然与众不同，够狠，够聪明。难怪煊王殿下，会对你青眼有加。”

谢竞川赞许的抬起了手，为赵雅熙鼓了鼓掌。

这事儿跟煊王又有什么关系...不过赵雅熙懒的多问，她目标感极强，今晚，她只想弄明白谢竞川此人到底想要干嘛。

“你这是夸我啊，听起来还真让人开心。”

赵雅熙知道自己此刻挤出的笑容一定足够沧桑，自己上辈子明明活的好好的，那么多好玩好吃的东西还没有领教，却因着一个男人…真是不愿再想了。

“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但是，你也得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

赵雅熙就知道谢竞川不会白白帮着自己心想事成，肯定有条件。

“你帮我，拿到一样东西，事成之后，你便自然而然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谢竞川的面色依旧如风平浪静下的水面，毫无涟漪。

“拿什么东西？”

赵雅熙看着他的眼睛，隐隐察觉出这波澜不惊下一定暗藏汹涌。

“风绅煜烨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