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南宫歆默这老好人赚得，也算是天衣无缝了。

果然，小雪球一看到南宫歆默在这关键时刻冒出来救她，她便感动的不知所已。

“歆默夫子，萧铭卓他自恃武功高强，就来欺负我……”小雪球一把抓住南宫歆默的云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萧铭卓，你胆敢忤逆公主？”南宫歆默一贯的横眉冷对触犯国法家法之徒，虽然，他平时待萧铭卓敬重有佳。

“我只是教公主武功罢了，难免伤到了公主。”萧铭卓平时则最不屑跟南宫歆默解释，但是此时，他因为有些心虚，气场，也就弱了几分。

“不是，他分明就是有目的的胁迫我……”小雪球岂是个愿意吃亏的狐，不，人，她的控诉中还带着哭腔，她孩子气的抬起罗袖抹去了眼泪。

“青儿，扶公主退到假山那边替我观战。”南宫歆默瞥眼之间，看到青儿在一大堆士兵的簇拥下疾步走了过来，便冷下脸来吩咐道。很久以来，他就已经好奇萧铭卓的功夫到底如何，只是没有机会一探究竟罢了，今日正好借此事端，可以挥剑比试一下，也算幸事了。

“公主……”青儿被搞得云里雾里的。

“你们都退下，这事交给南宫夫子处置。”小雪球这才想起端正一下威严，她抬手示意她的护卫和士兵们都一一退后，吩咐完，她扶了青儿的手臂，与青儿退到了假山旁。

看着南宫歆默和萧铭卓对峙起来，小雪球突然心生一念，那就是，她要改变主意，不能再找借口赶走南宫歆默了。因为，南宫歆默虽然不是好人，但是起码没有逼她练兵逼她复仇，而且，有南宫歆默在这里和萧铭卓抗衡，萧铭卓才没有机会欺负到她。

想着想着，她又悲从中来，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她爱萧铭卓，两年来，一直深爱着，不管这种爱，属不属于男女之情，她只知道，从她得到人身的那一刻起，她便想着，要和萧铭卓静静厮守一辈子。

可是，这种美好的愿望，终究还是碎成了奢望。

在萧铭卓眼里，根本就只有复仇大业，虽然，小雪球不知萧铭卓究竟是以何种理由何种立场要忠于已逝去的皇太子……

——如果说两个人打架，算是值得一看的事，那么，两个江湖高手比武，那便更值得一看了。再高雅一些，换成两个身怀绝技的绝世美男之间的武功和法术对决，那看起来，绝对堪称一种超级视觉盛宴。

小雪球在想，是不是即便这两个师父都使出浑身解数来应对，也是不会斗到鱼死网破的，不然的话，已经相处了这么久，他们岂不是要死上千回百回了？

正琢磨着，那边已经刀光剑影的飞旋了起来。庆幸的是，这里离峦灵阁比较远，地势也比较荒僻，没有什么阻碍物，便很是适合他们打斗了。

这样天马行空的想来想去，小雪球突然间打了一个冷战－－好啊，原来今天，萧铭卓约她跑到府里这个最偏僻的地方，全然不是为了游玩，而是设计好了要引她入圈套！

萧铭卓，原来他的热情他的体贴他的纯真善良全都是一派假象！他，都是有所目的的接近自己！

小雪球止不住阵阵心寒起来。

再放眼比武场上，南宫歆默的兵器是软剑，而萧铭卓的兵器则是硬剑。

南宫歆默可以将手中软剑幻化成千道闪电，如此，周遭的竹林算是遭了殃，倒的倒、歪的歪，漫天，如同下起了竹叶雪，飘飘洒洒，和着尘土，迷乱着人的视线。

而萧铭卓，也绝不逊色，他的宝剑所指之处，山石乱飞、树木倒卧并被劈开数段，吓得士兵们连忙护着小雪球后退了二里多路，甚至，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哪里还敢趋前一步。

日上三竿，起风了，小雪球瑟索起颈项，心里竟然越来越忐忑。

打斗声应该已经传出很远，故而惊动了府中的所有老小，就连最胆小怕事的小丫鬟们也都好奇的围拢来，远远的观赏着，时不时发出啧啧赞叹。

“公主，您没事吧？”忽伦柯牧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如若不是他出声惊扰了小雪球，小雪球会一直恍若梦中的。

“忽伦将军，不，表哥，你能不能想办法分开他们两个人？他们已经打了很久了。”小雪球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忽伦柯牧的，只记得，公主有时称呼他为将军，有时，则叫他表哥。应该是看心情而定吧？

小雪球总算觉悟，原来，看别人真刀真枪的打架并不是一件愉悦的事！

一会儿，要为这个提心吊胆，一会儿，又在为那个捏一把汗。这两位打的未免太久，而且招招惊险，小雪球真怕他们其中一位一个不小心就被削掉了脑袋，从而辜负了上天为他们俩精心塑造的美好形象。

忽伦柯牧其实也有些为难，如果他让士兵们前去阻止面前这两位夫子的决战，却怕他们杀红了眼，反而大开杀界涉及无辜。

但是，如果他亲自出手，南宫歆默定会误以为他要助萧铭卓对付南宫歆默，那么，只会促使南宫歆默出手更加狠绝。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突然耳畔传来银铃般的一声叫嚷：“歆默哥哥，我来帮你了！”

话音未落，一袭浓艳霓裳便飘落在南宫歆默旁边，紧接着，如若卷起一股旋风，铺天盖地，迅速的向萧铭卓涌动而去。

小雪球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得忽伦柯牧痛心疾首的叫了一声阿妹，之后便腾空凌起身形，飞纵奔向战斗区。

一声女子的惨叫声蓦地传出，与此同时，所有的打斗声立刻消失了，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阿妹，你可否伤的严重？”忽伦柯牧怀中，已经抱紧了一位身着红色锦缎衣服的女子，远远看去，竟像是怀抱着一团火焰，在日光下，璀璨夺目。

小雪球定睛望去，却见那位红衣女子并非旁人，而是上元国最高执政者皇太后唯一的血脉－－胭脂公主。

“谁是你阿妹？滚远点，居然敢亵渎本公主！”胭脂都已口吐鲜血，却还是毒舌得很。只因她从小骄纵拔扈惯了的，待臣子和宫人，都甚是厌恶，所以，她怎堪忍受忽伦柯牧的亲近，她轮起右手，一巴掌打在了忽伦柯牧的脸上。

“臣……该死……”忽伦柯牧心底似是突然被刺了一剑般，痛到滴血，他连忙放开胭脂公主，后退了好几步距离。心下暗恨自己太过鲁莽，是啊，会有几个人知道，胭脂公主真正的身世呢？就连胭脂自己，也是千思万想都不会想到那一层的！

“公主，微臣误伤公主，罪不可赦，甘愿受罚！”萧铭卓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本来击出一掌直奔南宫歆默，岂料，胭脂公主却倏地冒了出来接住了自己这一掌，从而将公主震出了严重的内伤。事已至此，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萧铭卓席地长跪，恭恭敬敬的说道。

“来人！将萧铭卓绑了，送到本宫的府中，听候发落！”胭脂公主强撑着坐起，便有两个太监飞奔上前，单膝跪地搀扶着公主。

“是！”胭脂公主的随身侍卫名叫苏南，刚才，他晚到了一步，未能及时保护公主安危，甚是自责，眼下，突然听到公主如此命令，便如凶神恶煞般上前，狠狠捆绑了萧铭卓，又吩咐兵丁们将萧铭卓押解进宫。

小雪球踉跄几步跑上前，她眼睁睁看着萧铭卓被粗暴的五花大绑并被兵卒们推推搡搡的，便有了一丝心疼。

虽然，萧铭卓这全是自作自受，但是，谁叫小雪球一根筋的爱上了萧铭卓，任凭萧铭卓如何待她，她却舍不得让萧铭卓受一点点苦！

之前，没有人知道，小雪球在那个信息化时代的二十一世纪，整整活了一百多年，在紫依公主和萧铭卓的眼里，小雪球永远是那个怎么长都长不大的小圆球。而对小雪球来说，虽然它在这里仅仅呆了两年，可是紫依和萧铭卓，却给了它人世界最温暖的爱……

动物，也是有感情的，况且，小雪球又是一只历经百年修炼，有了灵性的小动物。

胭脂强撑着想要从地上爬起，她的脸色苍白到了极致。

南宫歆默本欲一直冷眼旁观，但是细思一下，胭脂刚才也是为救他才受伤的，所以，他只得不情不愿的前行几步，然后推开欲扶胭脂的两个太监，他伸手将胭脂公主随意拉起，并从袖口处拿出一粒药丸，喂胭脂公主吃下。

胭脂倒也不拒绝，在她的心里，只要是神医南宫歆默给的东西，定是错不了的，所以她微笑着咽下。

不消多时，果然神清气爽了不少，胭脂旁若无人，竟对南宫歆默含情脉脉起来。

“姐姐，今日这事其实还真怪不得萧铭卓，请姐姐高抬贵手，饶过他可好？”小雪球心急如焚，趁着胭脂心情大好，她再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份逊胭脂很多，她抢上前，央求道。

“哼！贱人，姐姐可是你叫的？我母后宽和大度，为你留方寸之地，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今日，你的人居然敢对本宫不敬，本宫没有加罪与你更是你的造化，你反而还敢来替罪臣求情？”胭脂公主蓦地翻脸，她怒气冲冲的指向小雪球。

小雪球无语了，她一向只知道胭脂目中无人，喜欢欺凌宫中姐妹，但是，在她还是雪狐之身时，倒未曾看到过胭脂正大光明的羞辱过紫依，今天，也算是让她长了一回见识。

“胭脂公主，这是在本宫的府中，歆默夫子和铭卓夫子切磋武艺实属正常，而您这突然冒出来，反而不正常了。己之错，偏要迁怒与人，这就是您的做事风格吗？”不能称呼姐姐，那称呼公主准没错吧？小雪球微微做出一番嗤笑，她，还没历练过宫廷中的奴颜媚骨习性呢，所以受不得半点气，便直接跟胭脂叫起了板。

“果然是贱人所生，至贱无敌！”胭脂横生气焰，她一伸手，便向小雪球脸上狠狠打去。

小雪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觉得眼冒金星。她的怒火也袭上头顶，故而也胆大妄为了些，一反手回敬了胭脂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完，不只是孤陋寡闻的婢女太监以及兵丁们愣成了一团，就连薄情寡义对什么都似没甚兴致的南宫歆默，也为小雪球的行为瞠目结舌了起来。

“你……许是你今日活得不耐烦了！贱人……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今天，本宫非要好好教训你一番。”胭脂岂堪活活忍受别人对她如此大不敬，她捂着被打痛的面颊，气得浑身颤栗，她回头吩咐苏南道，“苏南，将这个贱人掌嘴一百，挫挫她的锐气！”

“是！”苏南答应一声，然后凶狠的看向小雪球。

小雪球现在方知后悔，但是已经太晚了；不过任是有多后悔，她也强撑着不愿求饶，只后退几步，拔出自己的佩剑，决定孤注一掷的拼上一回。

“等等，胭脂公主，你不能在我们西城公主府如此嚣张行事，显得我们西城无人了。”南宫歆默不紧不慢的走向前，然后如不经意间阻止了苏南的行动。

“歆默哥哥，这事，你不要管。”胭脂用恳求的目光看向南宫歆默，言语轻缓。

“离开了西城，我便不管。”南宫歆默口气不温不火，彷佛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是不屑于过问的。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胭脂略一思索，才点了点头，接着，她再次吩咐苏南，“苏南，把赵紫依也绑了，回头，我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南应声上前，果然手脚麻利的将小雪球也捆绑起来。

“紫依公主……”萧铭卓本来是一副任杀任剐的状态，但是看到小雪球舍弃自家性命为他求情，他顿时竟如五雷轰顶般。

在这之前，他对紫依的大不敬原来紫依并未放在心上，还是对他如此之好！公主，真的已不是之前的公主，但是现在的公主，为什么又会这般惹人怜惜？

萧铭卓不怕痛不怕输，此生最怕的，便是别人对自己的好，让自己无力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