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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无计回避虎狼心

第013章 无计回避虎狼心

书名:千金裘之不一样的番外作者名:流霞举本章字数:4917更新时间:2023-12-27 19:37:35

卫蘅陡然对视上魏王灼灼的目光,那点残存的酒意跟睡意顿时烟消云散,她心里砰砰直跳,暗暗吸了口气,强自镇定屈身行礼:“魏王殿下。”

魏王不见卫蘅久矣,但对她的天人之姿一直念念不忘,奈何先是卫蘅远嫁,他鞭长莫及;而后又嫁了陆湛,他招惹不起,每每想起,便引以为恨。没想到苍天有眼,又让自己有机可乘,这一回若再不把握时机,把这娇滴滴的美人儿收入囊中,誓不罢休。

他煞费心机,先是屡屡找藉口去靖宁侯府拜访,奈何卫蘅从不露面,让自己回回衔恨而返。又试着旁敲侧击向卫峻试探,卫峻却一味装傻卖愣,绝不接茬。这一回他打听到卫萱生辰请了卫蘅过府,真是天赐良机,果然在花园遇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美貌娇娥。

魏王的生母贤妃乃是绝色佳人,因而魏王容貌白皙俊秀,也算出挑,只是酒色浸染过度,肌肤透出隐隐萎靡之色。

卫蘅见他不错眼珠子地盯着自己上下打量,眼神轻佻,肆无忌惮。心中又羞又恼,一双黛眉便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魏王见她静立在莲花池边,螓首微垂,长裙上繁复富丽的牡丹花国色天香,更衬得她肌肤晶莹剔透,眉目如画。魏王只觉得神魂摇摇,不能自主,美人初醒,那种娇媚风情动人心魄;美人颦眉,微怒薄嗔,姿态更是难描难画。此时此刻,魏王恨不能立刻把这绝色尤物抱回府中,在那鸳鸯枕上好好恣意怜爱。他这里一味胡思乱想,眼神中便透出淫邪之色。

范用朝卫蘅拼命眨眼:“蘅表妹,刚才我母亲一直急着找你,想必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你快去吧,别让老人家久等。”

卫蘅长吁一口气,告了一声退,带了丫鬟便急急离去。

魏王也不阻拦,只拿了折扇遮了半张脸,一双眸子阴沉不定。

卫蘅不敢再在范府久留,拜别了老夫人,连卫萱都来不及辞别,便匆匆回了靖宁侯府。

才进了门,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彩玉就急急迎上来,说侯夫人有请。卫蘅一怔,问道:“可知是什么事?”

彩玉低低回道:“仿佛是有人遣媒来求亲 。”

卫蘅脸色一沉,略略加快脚步,向侯夫人房中而去。

掀了门帘,卫蘅便看到侯夫人与卫峻正在交谈什么,见她进来,却不约而同停下了。

卫蘅福身行礼。侯夫人满面愁容,携了卫蘅坐在身边,瞧了瞧她这海棠花一样的好容色,叹了一口气,斟酌了一下道:“阿蘅,魏王遣了媒人来,说要求娶你为侧妃。”

卫蘅脸色顿时变得雪白,樱唇发颤:“祖母和父亲应了?”

“那魏王好色风流,不是良配。更何况他有正妃,侧妃名头说的好听,也不过是妾室,我跟你父亲自然不肯。”

卫蘅心头一松。侯夫人又道:“只怕魏王不肯善罢甘休。阿蘅,你前些时候说要去江南走走,祖母心疼,舍不得你旅途奔波,可看现在的情形,不走不行了。你快快回去收拾行装,明天就走。”

卫峻也道:“你祖母虑的极是,夜长梦多,我也去指派几个得力人手,护着你明日出发。”

卫蘅咬了唇,跪倒在地,给祖母、父亲行了三个大礼。

第二日天色微明,算计着城门已开,卫柏卫栎看着人把卫蘅的行礼装上马车。

何氏心酸不已,强忍了泪,握了闺女的手,琐琐碎碎嘱咐她要照顾好自己,记着给家里写信。

卫蘅强颜欢笑,一一称是。

再恋恋不舍,也只能分别。

大门甫开,却见魏王带着一众随从,面带微笑:“三姑娘这是要出门?”

侯府众人嘿然变色。

魏王眼神变冷:“三姑娘且住,等听我一言,再走不迟。怎么?要让本王站在你这侯府门前说话不成?”

卫峻强忍不悦,请了魏王入内叙话。

魏王落了座,环顾一下侯府一干人,冷笑道:“我却不知,侯府的门第这么高不可攀。本王遣了媒人来求亲,倒碰了一鼻子灰回去。”

卫峻忖了忖,回道:“魏王言重了,阿蘅两度和离之身,如何配得上殿下的尊贵身份。”

魏王不置可否,哈了一声:“本王不在乎,圣人也不以为然,休要拿这个做藉口。”

卫蘅心一横,一咬牙:“魏王殿下不知,卫蘅福薄,早就看淡了红尘富贵,有出家之意。今日出门,是我欲先去静化观清修几日,过些时日,便要离尘出家了。”

侯夫人心头一震,心里叫苦:“傻丫头,这话可是能胡乱说的。”

何氏听卫蘅一席话,都要昏过去了。

魏王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下水来,眼中略过一抹戾色,众人莫不怀疑他要怒形于色时,他却嘿嘿一笑,站起来走近卫蘅,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旁低语了一句:“敢情好,说不得到时候本王可以与仙姑结点露水姻缘,修修欢喜禅沾点仙气。”明明语气轻佻,面上却笑容可掬。

旁人不知他说了什么,卫蘅却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心中简直不可置信。

魏王悠哉悠哉转回去坐下,转了转手中折扇,薄唇微启,言辞狠厉:“本王想要的,还没什么得不到。若真是得不到,毁了又何妨?”他斜了眼,睨了睨众人,语出如带毒的蝎尾:“谁若是让我不好受,我便让他一家子都不好受。”

卫峻怫然变色。

魏王阴恻恻笑道:“两位公子常在宫中当值,可要万分小心,别沾上什么不应该的人或事,带累了一大家子。”

卫栎忿恨交加,才要发作,被卫柏死死抓住了手腕,以目示意,不许他冲动。

魏王笑了笑,用扇子拨了拨茶碗,茶碗咣当掉在地上,摔得七零八碎,他抬了抬下巴,冲卫蘅意味深长地勾勾唇角,若无其事似的吩咐家人道:“把这个收拾好了,带回王府。这等好瓷器,哪怕是碎了,也要搁到我屋里,让本王细细赏玩。”

走了几步,转回头皮笑肉不笑道:“本王可就回府准备,三日后再遣媒前来。”

一屋子的死寂!

卫蘅只觉得心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闷得透不过气来,她绝望地想:“这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几乎赔上一条命才跳出齐国公府那个冷冰冰的牢笼,这回却要被拽进无间地狱去了吗?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这种劫难,造化弄人,可自己何其无辜!”

沉默了许久,卫栎咬牙切齿骂道:“魏王这个无耻卑鄙小人,我绝不愿把妹妹送到那火坑里去。”

卫峻皱眉道:“咱们哪个愿意了。”

卫柏道:“魏王发话三日后来提亲,咱们可要好好筹划对策才是。”

“依我看还是赶快把妹妹送离京城,那魏王再有权势,天下之大,我不信他寻得到。”

“不。”卫蘅脸色苍白,却一口拒却:“别说我一走了之,即便阿蘅不惜此身,毁了这张脸,舍了这条命,那魏王也必定不肯善罢甘休。他话里话外拿整个靖宁侯府来要挟,绝不是虚言恫吓。何况哥哥们都在御前行走,贤妃协理六宫,想算计哥哥,有的是机会和伎俩。若真有那一日,因着我带累了你们,阿蘅百死难赎其咎。”卫蘅闭了闭眼,竭力逼回眼泪:“阿蘅从小到大,得你们百般疼爱,我两次和离,你们不仅不曾责备我一句不是,反而处处维护周全。我满心感激,尚无法报答,又怎能因为我一人,而置整个侯府于不顾。”

卫蘅环顾了一下众人,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过就是嫁给魏王罢了,又不是跳龙潭虎穴,哪里就活不下去呢?”

侯夫人眼神微黯,忽然觉得身心疲惫,身子半歪在秋香色引枕上,开口道:“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都先回去罢,好好想想有没有好法子避过这场子事。”

卫蘅脚步虚浮,扶了念珠儿回到卧房,便一头栽到绣枕上,用帕子蒙了脸,歪在那里不动不言。三个贴身丫鬟也是颜色惨淡,相顾无语,屋里一片愁云惨雾。

卫峻父子沉着脸回到书房之中,却看见房谦正对着长案上的一幅画眉飞色舞,笑逐颜开。见他们进来,笑吟吟对卫峻道:“我今日得了······,咦?”话未说完,却看出三人神色不对,眉宇间郁结不散,还掺杂着些许愤怒,诧道:“这是出了事?”

且说房谦为卫蘅治好病后,因着雪竹未能立即离开,便在靖宁侯府小住,他顺手开了方子,连侯夫人积年旧疾也调理好了,侯府上下对他奉若上宾,款待备至。他喜好珠宝,尤擅鉴古董书画,与有金石之好的卫峻简直一见如故。两人闲暇时,常在一起品鉴诸物,因此这书房也是他常来之地。

卫峻长叹了一口气,颓然坐下。

卫柏深知房谦之能,遂细细把此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恭恭敬敬深施一礼:“房先生,还请给指条明路,救救我家小妹。”

房谦小眼一眯,捻了捻碧玉扳指:“多大点儿事,下点药直接毒死魏王不就结了。”

卫峻吓了一跳:“先生慎言,谋害皇子等同谋逆,一旦查处,乃是诛九族的大罪。这种话若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也会后患无穷。”

房谦从鼻子嗤了一声:“也罢,这个魏王实在该庆幸生在帝王之家,这幅德性,若是在江湖里打滚,只怕死了一百次都不止了。”

卫栎忍了焦躁,道:“先生,还是劳您快想想辙吧,那魏王说三日后就要来提亲了。”

房谦负了手,在书房中踱了几步,忽道:“也不是没法子。”

卫栎眼神一亮,惊喜道:“求先生指教。”

房谦看向卫柏:“大公子上次去雁回山给三姑娘买药时,见的什么人?”

卫柏一愣,没想到他问起这个,眉头皱了皱:“我给阿蘅求药那一回,并没见着人,只有人在屏风之后与我交谈寥寥几句,不过是要价八百两,言不二价。我付了银票后,便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僮把药给了我。对了”卫柏一拍桌子:“我离开时,那人还慢悠悠说了句若有生意,还请惠顾。”

房谦双手一拍:“着呀,这最末一句,便可救得三姑娘这场劫难。”

三人都觉茫然,卫柏面带疑惑,问道:“大夫还能做什么生意?”

房谦呵呵笑道:“他哪里是什么大夫。这也难怪,你们上京世家,从不与江湖人打交道,自然不知这赫赫有名的离忧阁。这离忧阁并非是一所医馆,他说的生意五花八门,凡世间之事,无所不包,无所不做。当然,离忧阁也有规矩:三不接。朝堂之事不接;杀人越货不接;看不顺眼不接。

卫峻父子面面相觑,这等接生意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房谦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继续道:“大公子第一次求药,乃是拿着我的书信,且不管大公子如何,他看着我的面子,也会出手相助。离开时他给了那话,就是说大公子尚可入了他的眼,乐意接你的生意。”

卫柏听了这话,只觉啼笑皆非:“不知我该如何去谈生意?”

“端看你们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卫柏肃然道:“竟然可以如此?”

“离忧阁自建之初,只要接手的,还没做砸过一次买卖。”

房谦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三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能看到惊喜之意,只道是山穷水尽,没料居然能柳暗花明。

卫蘅被唤到父亲书房时,一双眸子里血丝隐隐,唇瓣干涩,憔悴柔弱的如同失了色泽的梨花。卫峻看了,心疼不已,温言道:“阿衡,房先生知晓了你的事,道是有个法子可以一试。“

卫蘅猛然抬头,看向端坐在一旁的房谦,秀目中迸出一丝希翼的光彩。

卫蘅本以为这一回被硬生生架在刀锋之上,再无退路,一想起魏王那狠厉阴毒的眼神,便觉得冷汗淋漓。难道自己的人生早已注定不幸,再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命运的捉弄?都说千古艰难唯一死,活着了无生趣,死又何惧,可自己连死都死不得,这样的人生,何时能到尽头?卫蘅本来柔肠百转,苦涩难当。此时眼前竟然出现一线生机,不由得心中激荡,说不出的惊喜交加,喜忧参半。她小心翼翼唤了声:“房先生。“

房谦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卫蘅心跳加速,瞬间觉得房谦那张胖脸简直就是菩提老祖在世,上书金灿灿四个大字:救苦救难。

房谦长话短说,来龙去脉一概略去,只简要讲了讲离忧阁生意规矩。

卫蘅不同于那些长于深闺的女郎,走了万里路,见识也算广博,此时却听得目瞪口呆,期期艾艾问了句:“先生,真的可行么?“

房谦斜了她一眼:“如果办不妥,我跟你嫁去魏王府。“

饶是卫蘅心乱如麻,听了这话也以袖掩口,眼角眉梢闪过一丝笑意。

卫峻道:“阿衡,你想要一个怎样的结果?“

卫蘅泪光盈盈,嘴角挑起一个苦涩的笑:“父亲,阿衡想了千遍万遍,我情愿倾我所有,只求不连累你们,离了这是非之地。“

卫峻望了望乖巧懂事的闺女,长叹黯然!

卫柏长身站起道:“事不宜迟,我即刻动身去离忧阁。“又转头看向小妹,柔声安慰道:”我快去快回,也就半日的功夫,阿衡且放宽心,安安心心等哥哥的好消息。“

卫蘅勉强一笑。

不提卫柏快马疾驰,直奔雁回山而去。家中诸人只能干等,都是忧心忡忡。卫栎今日要到禁中当值,卫峻见他却一派魂不守舍的模样,皱眉叮嘱:“你在家守着也于事无补,且安心职守去,非常之时,千万别失魂大意,万一惹出事端,咱家岂不是更要雪上加霜。“

卫栎悚然受教,才捺住躁意,平心静气去了。

卫蘅失魂落魄回到房中,这一天的经历跌宕,简直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起伏,卫蘅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如置五里雾中,恍惚迷离,虚虚晃晃,全无着落。

从今早魏王离去到现在,别说用膳,明明口干舌燥,卫蘅却连一口水都咽不下去。丫鬟们好言劝慰,谁知都要说破了嘴皮子,卫蘅只呆呆看着院门处,全无反应。

眼看着夕阳欲沉,卫蘅心中越来越烦乱难堪,她在房中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目光转到竖在一旁的顾箜篌上,伸手拨弄了几下琴弦,音色凌乱,全无素日的清雅悠扬,却是呕哑嘲哳,难以为听。

这难熬时光,真是寸寸为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