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命也是一种挣扎

从来不知道，等待长大竟然是这么的难熬，米蓝月努力的接受外界的各种信息，虽然她不会说话，但她能听懂啊，既然想要有个不一样的人生，那就从此刻开始努力，抓住一切机遇，只是，不一样的道路，也就注定要和上一世的曾经道别。

“妹妹，笑一个。”

这是自己的哥哥，比自己大了三岁，说是三岁，其实是两年多一点儿，米蓝月知道，哥哥打小就是个聪明伶俐的。

只是，上一世的父母太忙，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学生们，而对于自己的孩子疏于管教，才使哥哥流于平凡，虽然长大后的哥哥在政府衙门上班，但也并不是很出彩，所以，还不够，还要让他更进一步。

米蓝月捏着自己攥不太紧的小拳头下着决心，要让哥哥的这一世，同样有所改变，自己毕竟是带着记忆重活一回，很多的事情都能掌握先机，有了这样的便利，如果还是和从前一样的碌碌无为，那可真是辜负了老天爷的一片心意了。

“妈妈，妈妈，妹妹笑了。”

哥哥的声音就在耳边，震得耳朵有些不舒服，但米蓝月的心里是很温暖的，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所以，这是值得自己开心的。

“噢，你看着点儿妹妹啊，妈妈马上就做好饭了，爸爸就要下班回来了，吃过了饭，让爸爸带你去后山转转。”

哥哥自然是高兴地答应着，乖乖地守在炕边，逗着小不点儿的妹妹玩儿。

米蓝月躺在炕上，回忆着自己家现在的样子，自家虽然所处的是城市，但在四十多年前的一九七一年，这个城市还不是很繁华，本来就是个小城，里面连楼房都没有几座，就像自己家，说是靠山而建的一溜平房，其实已经是趴在山坡脚上了。

打开院子的门，直接就是十几级石头垒的台阶，然后才能上到正院，可也因为这样，石阶的左右两边，按着正院的高度，直接就砌成了两间石头房子，左手边的房子当做了仓房，右手边的房子则装着柴火和原煤，利用得是不能再合理了。

而石阶上的正院，面积其实并不算大，正房的面积总共也就是十米长左右，院子同长，从石阶处开始到正房门口的距离，大约八、九米的跨度，爸爸用红砖的立面，斜斜正正地铺成了花纹。

一米多宽的红砖小路两边，是留出来的两块空地，爸爸在挨着小路的两旁种了些花草，装饰了小小的院子，左边院子齐边的花草再靠里，则是种了些随手可摘的蔬菜，比如说柿子、黄瓜什么的，都是可以当做零食吃的，很是方便。

右手的花草里边，则是留了块空地，可以让我们玩耍，孩子小，那块地方虽然不大，但也够我们玩闹用了，也可以把小鸡、小鸭的放出来溜达，让它散散步，这个年代，鸡蛋还算是奢侈品，家家都要养几只，留着给孩子补充些营养。

在土地和砖路的接壤处，爸爸用红砖斜插入地里，露出红砖的一个三角形的边，做为小路的装饰，也用它做为了小路和土地的分界线，由此可见，爸爸的手巧得很，总是能最大可能的把家里收拾得很漂亮。

走过这条红砖小路，就是正屋的门了，打开门，依然是一条不宽的小道，左右两间屋，左手边是大屋，是父母的卧室，此时的自己正躺在这间屋的暖炕上，右手边是一间小屋，小屋的后边是厨房，就是通过正门的那条小道走过去，在小屋的后面就是厨房了。

厨房的正面有一扇窗子，窗子下面是一个北京凳，现在这种凳子已经很少见了，就是一个木板的小平面，下面四条往外撇的木腿，用四根小横木做凳枰连着，全部的榫接工艺，那时候不算起眼的凳子，现在可是能算工艺品了。

凳子上放着一张洗脸盆，平时水盆是空着的，把盆拿下来，就可以踩着凳子翻到后院去，别看在屋里需要踩凳子上窗台，但窗子外面的地面，离窗台只有三、四十公分的距离，可见自家真的是处在一个山坡上。

窗户的外面依山开成了一块平地，上面并没有种什么东西，因为这块平地的下面，是一个等大的菜窖，菜窖可有用了，冬天可以储存各种冬菜，它比外面要温暖得多，夏天里面却是很凉爽，能放些怕坏的食物。

而在菜窖的上面，就是一大块已经开出的坡地，在菜窖侧面留了十几级的台阶，这是利用山坡的角度，自然凿出来的台阶，镶了些石板在上面，很好走，不打滑，顺着台阶上去，就是自家的那一大块种了各种蔬菜的坡地了，也是刚刚妈妈说，爸爸要带哥哥去玩儿的地方。

无尽的回忆，把米蓝月带回了这段失去的岁月，可此时，她做好了重新启航的准备，好好的重温这一段记忆，但如何把握，还要好好的规划，米蓝月在自己的心思重重之下，渐渐地沉入了深深的梦乡。

等待长大的日子，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熬，从嗷嗷待哺，到蹒跚学步，这一年多的经历，就让米蓝月无数次的快要崩溃了，她重新经历了吃母乳时的费力，出新牙时的刺痒，学吃饭时的狼藉，学走路时的摔打。

好在，她掌握着自己控制便溺的能力，不然，她可真要挺不住了，想想要尿湿自己的裤子，她就浑身恶寒，也正因为这个，不知道被妈妈表扬了多少回，见谁都夸闺女懂事、干净，从来不会尿在自己身上，憋得狠了，就使劲喊人。

她都已经四十多了，如果还尿在自己身上，真是不用活了，但是这话不能跟人说，她也说不出，到现在为止，她还在呀呀学语呢，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怎么就不让她开口说话呢，她已经一岁了啦。

就在这样的不断学习和锻炼中，学说话，学走路，学吃饭，学……的过程里，米蓝月的弟弟隆生了，小小的米蓝月也已经两岁了，她已经可以守在摇篮边，帮着妈妈看弟弟，这让妈妈的骄傲与日俱增。

“敬诚，看我们闺女多懂事，才这么一小点儿，就知道看着弟弟了。”

妈妈坐在一边，一边摘菜，一边感叹着，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闺女。”

每当这个时候，米蓝月就偷偷地笑了，重生的这一回，她想让父母为自己骄傲，那就从现在开始吧，让他们每时每刻都会为了自己这个女儿也自豪，自己也要成为能让他们自豪的人。

“蓝月，爸爸和妈妈都要上班，倒不出时间来看护你，你看，哥哥都上托儿所了，你要不要也上托儿所呀？”

那时的托儿所，其实就是现在的幼儿园，不过都是单位自有的，为了照顾职工的子女。

“妈妈学校的托儿所，有很好的阿姨，会好好照顾你的，那里还有很多的小朋友，他们会陪你玩儿，你到了那里就不会寂寞啦。”

妈妈跟两岁的女儿交流着，她并不知道女儿能听得懂。

说这么多话，也只是为了哄女儿开心而已，送孩子去托儿所，是这个时代必须的经历，七十年代的双职工，孩子都是要送到托儿所里的，不然没有人带，米蓝月当然知道这个大趋势。

看到被送到学校托儿所里的女儿，乖乖地坐在那儿，不哭不闹的，妈妈先红了眼圈，她很舍不得女儿，但也知道，把女儿一个人搁在家里也不现实，自己要上班，要带学生，根本没有空余的时间来带孩子了。

米蓝月其实是想跟着妈妈去教室的，妈妈是初中的语文老师，还是班主任，米蓝月其实是想坐在教室里听课，初中的课程她现在记得的也不太多了，毕竟走入社会有些年头了，那些课本上的知识，对自己来说已经显得太久远。

如果在这个时候，就能跟着学生们听讲，那到了自己读初中，应该就不会有太大的困难，只是，两岁的孩子坐在初中课堂里，也太惊悚了点儿，倒不是听讲会让人吓到，而是没有哪个两岁的孩子，会坐满四十五分钟不哭不闹的。

米蓝月决定还是再等等，怎么也得再大个一两岁，好央求妈妈跟来上课，那个时候，自己坐在教室后面，应该就没人会惊讶了，毕竟，自己从小到大表现得就十分乖巧，应该没人会怀疑的，而且，三、四岁的小女孩儿，会是班级一景吧。

“妈妈去上班了，你乖乖的在这儿跟小朋友玩儿，有事就找阿姨，知不知道？下了课，妈妈就来看你。”

学校的幼儿园就是教学楼的后身，那时的教学楼都不高，只有小二层。

“我会听话的，妈妈去上班吧。”

米蓝月懂事地跟妈妈挥挥手，让妈妈不要担心自己，这让王远睛的心里更难受了，可再担心女儿，也只能把女儿留在这里。

“那妈妈走啦，你要乖啊。”

知道女儿懂事，在这里应该也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可她就是放心不下，也许，正是因为女儿太乖巧了吧，怕女儿在这里受委屈。

“我可以的，妈妈快走吧，别迟到了。”

米蓝月看着妈妈一步一回头走出了托儿所，心里很难受，不只是替妈妈难过，也替自己难过，生命也是一种挣扎，妈妈是为了儿女，而自己是为了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