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静悄悄的大年夜

皇宫之中的正轴线上的大殿九座，贯穿了皇宫的一个大布局，然后就是星罗棋布的大大小小几千间房屋。后宫嫔妃们的住处呢，高级一些的带个小院几间大小不一的房子，这样的院子每一个都不大，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无论大小院子都是没有院门的只有院墙，一些没有住人的院子，就会在院门钉上一道门，以免的有人进去。

贤妃的咸福宫被人钉上了一道院门，里面的东西都被刘贵妃让那刘嬷嬷带着人来搜走了。

这事儿，直到半个月之后，十四皇子韧和十八公主蔺回了咸福宫才知道。

十四皇子和十八公主二人打听得知，母亲被刘贵妃关了起来，他们二人就去永福宫找刘贵妃质问母亲的下落。

两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就算十四皇子有皇子的封号，但是他们毕竟人小力微，被刘嬷嬷带着的一群宫女痛打了一顿赶出了永福宫。

贤妃的侍女张青，因为在永福宫替自家主子说话，而被打成了重伤，再加上废宫中寒冷，又无药可医，张青已经病的起不了床了。

“娘，娘！”

贤妃正在屋子里喂张青喝米汤，这米汤还是一个看管她们的好心宫女偷偷送过来的，就听见了院子外面传来的叫声。贤妃连忙放下了碗，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十四皇子带着妹妹打跑了院子外面看守着的那名侍女。

一个侍女而已，十四皇子还没放在眼里。

当贤妃看见儿子和女儿身上挂了彩，心疼的掉下泪来。

“韧儿蔺儿，你们……”

贤妃一把搂过了十八公主蔺儿，伸出手去将十四皇子也搂进了怀里，眼泪“噗噗”的往下掉：“你们是去找刘贵妃了吧？不要去，现在你们还小，要明白斗不过她们的……”

“娘，我没事，总有一天，儿子要让那贱人的血淌满皇宫！”

十四皇子抬头看着母亲那张憔悴的脸和身上穿着的破旧棉袄，眼中含着泪狠狠地说着。

“娘，我抓花了那个老太婆的脸……要不是因为她们人多，我和哥哥就能冲进永福宫了……”

十八公主蔺大声的叫道。

十四皇子韧和十八公主蔺，过了年就是十岁了，这二人高矮胖瘦都差不太多。但是，他们却是两种性格的人。

十四皇子性格沉稳，做事的时候只做不说。十八公主蔺就不太一样了，这边的事情还没做个开头呢，她已经大吼大叫的好象已经完成了似的。

“娘，我打算过了年就去师父家住，正式拜赵将军为师。儿子一天学不到真本事，就一天不回来见娘！”

“娘待在这里一定要好好的，等儿子回来为娘报仇伸冤！”

十四皇子韧双唇紧抿抬头看着母亲，一只拳头紧紧地握着，一丝鲜血从嘴角滑了出来，眼神却坚定地越过母亲看向了阴霾的天空。

“娘娘娘，我也要跟哥哥一起拜赵将军为师！”

十八公主蔺大声地叫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嗯，韧儿，带着妹妹去吧，照顾好她！娘在这里没事，娘会好好活着等你们回来！”

贤妃低头疼爱的看着儿子。

强忍着泪水，贤妃又说：“韧儿要记住，在自己不够强大的时候，要学会忍耐，只有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

“娘，儿子记住了，请娘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我们都会好好的活着回来见娘！”

年仅九岁的十四皇子，在这一刻好象已经长大了，他知道，要想将娘从废宫救出去，只有靠自己兄妹了。只有好好的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目送着一儿一女渐渐地走远，拐过了前面的宫墙。

十四皇子拉着妹妹的手转过身来，兄妹二人“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遥看着母亲磕了一个响头，站起身拐过了墙角。

贤妃眼里的泪终于涌了出来，她抬头看着阴霾的天空：这场雪会下很大，青姐姐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几天后，侍女张青闭上了眼睛，她已经不用再生离皇宫了。

贤妃向看守自己的侍女要了一把铁锨，在旁边的院子里挖了一个浅坑，将张青埋在了里面。

土冻的太硬了，等到了开春后再重新挖一个吧。

“呵呵，那个老宫女死了？死得好啊，给宫里省出来了一份口粮喽。”

刘贵妃得到了侍女张青的死迅，显得很开心。

那天拿下贤妃的时候，这个侍女从外面冲了进来，当时还真把刘贵妃等人吓的不轻。现在好了，废宫那边就只剩下了贤妃一个。

不过呢，刘贵妃可不想贤妃死在了废宫，毕竟那贱人是有封号的，关在了废宫一事，也不是皇上下的旨。如果贤妃死在了废宫，那么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贤妃不是宫女也不是嬷嬷，她的死势必会惊动了大内总管，大内总管也不敢将此事瞒下，还得上报给内务府。一通子的应序下来，皇上早早晚晚的会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可就说不清了。

正因为如此，刘贵妃告诉刘嬷嬷，让她尽量的供应废宫的贤妃饭菜，可别真的把那贱人饿死。当然了，山珍海味的是甭想，粗茶淡饭的嘛，皇宫里还是供应得起的。

只是有件事，让刘贵妃、李淑妃和周德妃三人如鲠在喉，那就是，贤妃生的十四皇子韧和十八公主蔺，竟然双双不知去向。

本来呢，十四皇子韧和十八公主蔺，在得知了母亲不见了之后，打听着来永福宫找刘贵妃等人质问母亲的下落。刘贵妃命刘嬷嬷带着众宫女将这两个孩子赶了出去，虽然十四皇子和十八公主也会上几招武功，却也招架不住众侍女人多势众，这事儿过去了也就忘记了。

大年三十的这天晚上，刘嬷嬷带着一名宫女来到了废宫。

因为今天是大年夜，刘嬷嬷认为，那贤妃的两个孩子会从太学院回来过年。所以说，她善心大发，就带着一个宫女去了御膳房，为贤妃多要了些熟肉和馒头菜，自己和宫女一人提着一个食盒子踩着积雪就往废宫这边走来。

天空中飘飘洒洒地又下起了鹅毛雪片子，刘嬷嬷提着食盒子一路走来心里还在想：你说我这真是贱命啊，这下雪天跑这里来讨好人家干嘛呢？

废宫终于到了。

因为天寒地冻的，废宫这边看守着的宫女也撤了，院子的破门半开着，刘嬷嬷当先走进了院子。

贤妃将院子里的雪扫在了墙角，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抬着头，让天上飘下来的雪花落在脸上，感受着冬夜的唯美。

“给你的饭！”

刘嬷嬷走进了院子，看了一眼抬头望天的贤妃，本来路上想好的说辞，这会儿全忘记了。她可不想被这贱女人将自己当成是傻瓜，给她送饭本来就不是我的事，多此一举嘛。

刘嬷嬷将食盒子放在了院子里的地上，她见贤妃没有想理睬的意思，随即就往屋子里走去。

推开房门，屋子里点着一盏豆粒大火苗的油灯，一瓦盆炭灰放不大的屋子正中间的地上。

刘嬷嬷看了看屋子里的一个窗子用破旧的棉被遮挡着，房门上也钉上了棉被，土坑上也是堆满了棉被和衣物：这个贱人到了挺会享受的，屋子里比外面暖和一点呢。

刘嬷嬷的心里有些奇怪，到底是哪儿奇怪，她立即反应了过来。因为，她没有看见十四皇子和十八公主。

刘嬷嬷转身走到了院子里，站在贤妃的边上看着她。

借着灰暗的天空的微亮，刘嬷嬷看见贤妃闭着眼睛，脸上露出了平和的微笑。虽然贤妃没有真的在笑，却是看在了刘嬷嬷的眼里，她就是在笑。

“你儿子和女儿呢，他们没回来过年么？”

刘嬷嬷尽量的用平和的语气问着。

贤妃没有动，也没有回答刘嬷嬷的话，她就那么的仰着头，任雪花轻轻地掉落在脸上。

刘嬷嬷讨了个没趣，带着那名宫女转身离开了废宫。

刘嬷嬷和那宫女刚离开废宫，两个白色的身影就跑进了院子，他们一头扑进贤妃的怀里。

原来，贤妃是在等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过来。

十四皇子韧和十八公主蔺，身上都披着一件白色的斗蓬。二人刚才在不远处的拐角等了好久，就是在等给母亲送年夜饭的人离开，这才跑进了院子。

“你们冻坏了吧，快点进屋暖和暖和。”

贤妃紧紧地搂着一双儿女，向着屋门走了进去：屋子里的炭火盆，就是为他们准备的，贤妃担心孩子们回来冻着。

母子三人刚一进屋，十四皇子就从背上解下来了一个包袱：“娘，我们给您带来了好吃的，娘快点尝尝。”

“娘，那饺子里还有俺包的呢，娘快点吃吧。”十八公主低声的叫了起来。

十四皇子把小桌上的油灯挑亮了一些，看着娘的脸，说：“娘，过了年，师父就要去边关了，我和妹妹也一块儿跟着。娘，以后……娘……要好好的。”

“嗯，去吧，跟着你们师父娘也放心。娘在这里没事，她们，还不敢要娘的命！”

贤妃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吃着，说。

是啊，贤妃当然明白，那刘贵妃等人再称王称霸后宫，也不敢真的要了自己的命，只盼着儿女们快乐地长大，她才会放心。

“娘，师父他派人去看了姥姥和舅舅，他们都很好，让娘不要记挂。”十四皇子看着母亲吃着饺子说着。

刘贵妃等人的手，还没有长到伸去宫外，现在，贤妃的母亲和哥哥一家没事。

贤妃曾经听儿子说过，在太学院的时候跟着一将军习武，那将军姓赵，是京城的城防将军。其他的事，十四皇子不清楚，也就没有告诉母亲。

刘嬷嬷回到了永福宫，向刘贵妃说起了刚才去废宫的事，说没有见到贤妃的一双儿女。

“你是说，那两个小贱……没有回来过年么，怎么可能？”

刘贵妃很奇怪的问道。

“回主子，奴婢的确是没有见到。”刘嬷嬷很肯定地说。

“那个贱人在干什么？”

刘贵妃又问道。

“她站在院子里看天上飘下来的雪花，是闭着眼睛的。”刘嬷嬷想了想回答着。自己提着食盒子进那个院子时，就是看见贤妃抬着头看着天上的飘雪，走到了近前才发现，她是闭着眼睛的。

刘贵妃摆了摆手，刘嬷嬷退了出去。

刘贵妃心里总是有种怪怪的感觉，好象哪儿不对，一时又想不起来哪儿不对，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这一年的大年三十，皇宫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就连整个的京城中，也几乎听不见鞭炮的声音。皇上有旨，一连三年，要为皇太后和皇后守孝，京城之内不得燃放烟火，更不能放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