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猪场碎尸

即便是以常青藤的心理素质，看到这对堪称惨烈的尸体，眼皮也情不自禁地跳动了起来。

一直埋头苦干的法医注意到来了，于是说道：

“常队长，这些就是受害者的尸体。今天负责屠宰区域夜班的工人，在屠宰猪肉的时候，从猪的胃容物里面发现了一些肉块。按理来说养猪场只会给猪喂饲料，是不会给喂生肉的，因此就引起了注意，紧接着他就在猪的胃容物里面发现了像是人手指东西，于是便选择了报警。”

“经过我们的排查，一共在十只猪的体内发现了人的身体组织，几乎涵盖了人体的每一个部位，进行初步检测后，可以确定这些身体组织都属于同一个人，基本上可以认定为这是一起凶杀案件。”

“在不同的猪胃里面都发现受害者的尸体部分吗？”常青藤冷静地问。

法医点了点头：“没错，而且通过对工人的询问，这十头发现尸体的猪，都属于同一个养猪场！”

“属于同一个养猪场？”常青藤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也就是说，真正的案发地点有可能是在那个养猪场，然后肉联厂买了养猪场的猪，最终意外在猪的肚子里面发现了尸体？”

“目前看来，应该是这样了。”法医点了点头。

常青藤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看着窗外暴雨倾盆的天空。

“看来今天晚上，咱们还得再往那个养猪场跑一趟了。”

焦艳此刻也已经吐得差不多了，她皮肤本来就白，现在脸上更是苍白如雪，眼中只剩下了惊惧。

“我都说了，真实的凶杀案，和你想象中的可不一样。”常青藤拍了拍她的肩，然后朝着外面走去，边走边点上了烟。“吐完了就赶紧跟上来，今天晚上可有得我们忙了。”

常青藤在来之前，就已经多少知道案子的情况了，所以焦艳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即便是一个男警员，在见到这样惨烈的尸体，也都会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那种恶心，更不要说焦艳只是一个女人了。

走到肉联厂外面的时候，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常青藤将烟头扔进了雨里，然后抬头看着大雨倾盆的天空。

“这雨下得越来越大了，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不然的话就麻烦了啊。”

他一直盯着天空，然后缓缓眯起了眼睛，说道。

“为什么？”焦艳有些不解。

“这个下不下雨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她有些跟不上常青藤的思维。

“大雨会掩盖很多的东西，凶手留下来的脚印，案子的线索，都有可能会被大雨所冲刷。”常青藤深吸了一口气。

“最近接连几天都是下雨天，凶手选择在这种时间段作案，就是这个原因——他希望让大雨，将一切痕迹都冲刷，这样一来，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利用雨天来清除自己留下来的痕迹吗？”焦艳顿时恍然。

这方面的知识，她在警校的时候，其实上课有说过，只不过这些书本上的知识，当真的用在现实的案件当中时，她却想不起来了。

似乎是感觉自己学艺不精，她的脸顿时红了。

常青藤注意到了这一点，然后似笑非笑地说道。

“是不是觉得很害羞，觉得自己明明在课堂上学了这么多的东西，但是现在真的要用到时，却完全用不出来？”

焦艳非常惭愧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学院派和实践派的区别？知道为什么你们刚入职的时候，都需要有一个师傅来带领你们吗？这就是原因。”

“即便你们在学校里面学了再多的知识，即便你们当时在学校的成绩是第一名，当你们从学校毕业的那一刻起，就全部都是没有用的了。”

常青藤的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神色，嘴巴的烟燃烧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因为真正的案子，和学校里面是完全不一样的，与你有多少知识无关，真正面对案子的时候，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在面对尸体和案情的时候，你们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像电影当中的那些神探一样，迅速进入状态，运用自己所学的知识，来抽丝剥茧，找到问题的关键，而是空白——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才是你们面对案子时候最真实的反应。”

“那个时候，因为紧张，你所学习的所有知识都没有用武之地，而师傅的作用，就是带领你们迅速状态，教你们怎么样克服心中的恐惧，让你们最大化能够将自己的知识运用在案子当中。”

如果说之前常青藤和焦艳说这番话的话，那她大概率是不会往心里面去的，因为她对自己是非常自信的，自信自己一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自信自己一定能够在面对案子的时候保持冷静。

可是实际上呢？

就像是常青藤所说的那样，她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在那一刻，她大学几年间学习的所有知识都是毫无用处的。

“队长，你第一次出案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焦艳看着常青藤，然后问。

她无法想象，面前这个沉着冷静的队长，也会有和自己现在一样的时候。

“那是自然。”常青藤并没有否认，“我也是从一个新人的时期过来的，我第一次面对案子的时候，并没有比你好到哪里去。”

这一点上常青藤并没有撒谎。

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当时他们负责的是一起碎尸凶杀案件，即便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便他已经在警校的时候，看过无数碎尸案现场的照片。

但是，当他看到那些尸体的图片时，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惊。

是的，只剩下了震惊。

当时别说是冷静分析了，他甚至连正常思考都做不到。

后来还是在师傅的帮助下，他才恢复正常，最后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听完常青藤的过往后，焦艳别提有多惊讶了。

但是她也并没有因此对队长有什么看法，只是很期待，期待自己有一天也能变得和队长一样成熟。

“那有没有哪一个新人，是在第一次面对案子的时候，都能做到处变不惊，一点影响都没有？应该都没有吧？毕竟是第一次真的面对案子，面对尸体，应该没有哪一个人是能够真的做到冷静吧？”

焦艳下意识地换打算自己否定这种猜测。

“有。”没想到，常青藤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做到了在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保持绝对的冷静。他是我见过最特殊的一个人，也是我见过最天才的那个人，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是属于这个职业的，他是一个天生的警察。”

是的，常青藤确实见到过那样的一个人。

而和焦艳一样，自己当时就是他的老师。

他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面对的是一起谋杀烹尸案件。

凶手将自己的妻子杀死后，在家中厕所将尸体碎尸，然后又在厨房里面将尸体进行烹煮，试图破坏尸体。

当时整个现场别提多惨烈了，即便是经验丰富，执行过很多任务的老警员，都吐了，但是作为新人，第一次执行任务的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就这样站在现场，看着受害者那支离破碎的身体。

然后，他流下了眼泪。

并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悲伤。

为受害者的遭遇而感到悲伤。

他并不觉得那些尸体碎片恶心，因为在他的眼中，那并不仅仅只是破碎的尸体，还是一个痛苦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