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第一章

唐，贞观十年

墨江，无碍崖顶，临清苑。

六旬老者秦寿逡巡着，探手从荷花缸中捞出一只金鱼来，又踱了两步，右手的旱烟枪青烟袅袅间突地狠狠按上了鱼的眼睛，少时，‘啪’的一声一种气泡受热沸腾而炸裂的声音，霎时，房间中飘散着一股过年关时烧芦苇炙猪皮的味道。

“你是条螭龙，是头彪虎？不，你现在就是我手里的这条东西。”秦寿耍弄了两下手中的死鱼，抛至歌凡脚下，缓缓踱步至太师椅边，振衣而坐。

旁边一个二八年华，素衣裹身，眉目如画的瘦削女子并腿而立。

“立春，过来坐在我的腿上，” 秦寿将烟枪在鞋底磕了磕，甩于桌上，双腿箕张，乜视着手脚被汗青牛皮拧牢在铸铁大椅上的歌凡，铁椅上血迹斑驳淋漓。

铁椅左边一头人熊般的彪形大汉正拿一把剔骨弯刀剔着嘴里的金牙，咧嘴笑着把剔出的秽物抹在歌凡的脖子上。

名唤立春的素衣女子瞟了歌凡一眼，眉梢绽情，趿鞋走向秦寿，坐在了他的腿上。

秦寿自袖筒中摸出了一颗湛蓝的珠子，歌凡见了此珠不由瞳仁一缩。

秦寿道 ：“歌凡，时至今日，无妨知晓与你，我手下四季组 二十四节，立春修的是魅功，为了得到这颗珠子——就是这么一个小东西，却让老夫煞费了苦心，不过，值，立春功不可没！”秦寿拿着珠子在立春敞开的衣领的白嫩处来回的滚动。

“不得不说，你小子有艳福，立春天纵其才，五岁修炼魅功，十四岁魅惑天成，第一次施展，竟是在你小子身上，你虽未沾染她的肉身，但亦幻亦真之间，你小子定是食髓知味了，若非如此，此珠怎会落到我的手中。”

说到此处，秦寿面含得色，不仅仰天长笑：“哈哈哈，真乃天助我也！”

闻听此言，立春七分得意三分歉然地的瞟了歌凡一眼。

“看这只狗做什么，看着我，”秦寿手中的珠子在立春的胸口上加大了滚动的力度，惹得女子嘤咛不已。

“得到这颗珠子对你的魅功修炼助力犹大，”秦寿的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神色，“昨天晚上在我胯下的淫荡模样真让老夫再发少年狂，让这个狗一样的东西，再看看你是怎样兴奋的。”

立春稍稍地扭了一下头，一抹红云爬上脸颊，不去触碰这两个男人中任何一个的目光。

“哼”秦寿有些不满， ‘啪’的一声巨响，粗大的巴掌狠狠地扇在立春翘挺的臀瓣上。

立春颦了一下眉，舌头从那涂了胭脂的檀口中吐了出来，上下舔舐，眼色迷离。

“对嘛，这才像样子嘛。”秦寿哈哈大笑，手一松，珠子顺着白嫩的乳沟滚落下去。

“还有歌凡，两年间你没有要了她的真身子，憾事憾事，哈哈哈。”

感情被人玩弄了两年，歌凡镇定的神色已是凝重如水，脸颊不由得抽搐了一下，面色隐隐的泛青。

“你一身先天之道，毁于色欲，怨不得旁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不妨告诉你，你爹也是因此珠而死于老夫之手，看来乃父真非聪明之人，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因此而丧命，还将此珠传与你，如今父子同命，可悲可叹哉。”

“小骚货，我这么做有一半也是为了你，”秦寿手指捏住立春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今晚老夫定要试一试你的平沙落雁式，哈哈哈。”

歌凡被牛皮紧勒的双手攥得关节发白，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之内，殷红的血从紧握的拳头缝隙中滴滴答答的流出。

铁青的面孔已无人色。

歌凡疲惫的嗓音夹杂着窗外风雨如注裹挟江涛拍打礁石的‘哗哗’声，“是这样么，其实你大可不必，你要我给你便是。”

歌凡挺了挺脊梁，，扭动僵硬的脖颈看向立春，目光中没有愤恨，没有懊恼，甚至没有后悔，就这样平静的看向她，眼睛是亮的，但立春能透过歌凡的目光看到他眼底的那一片灰暗。

歌凡平静的目光让立春畏惧的发抖，歇斯底里起来，“你去死——你别怨我！”

歌凡渗出一丝血的嘴角，微微的扬了一下，“是么——”

“你要干什么！”秦寿看到歌凡浑身肌肉贲起，面色狰狞，上下颚猛烈相错。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让他作势欲起。

‘嘎嘣’一声脆响，歌凡磕掉下牙床的一颗牙齿，强提一丝内力，瞄准秦寿的眉心，‘扑’的一声犹如吐枣核一般将断齿吐了出去。

这力道何等强劲，箭矢一般穿过了秦寿的前额，眉心中一颗血洞，咕咕地淌出血来，秦寿霎时生机全无。

立春惊得喉间耸动，却喊不出声，身子如一摊泥般委顿在地，筛糠不止。

人熊大汉顾不得歌凡，疾步冲向秦寿：“阿大！”

歌凡双手双脚被缚，只运力猛地一吸，蓝珠子从立春身上透衣而出，直飞歌凡口中，旋即，歌凡并不迟疑，用脚蹬地，连人带椅撞破身后的悬窗，滚落出去。

滚动间，歌凡已将周遭地形了然于心——这是一个不大的庄园，建于崖顶之上。

歌凡四周打量，望定一处突出的尺许见方的岩石，翻滚过去，将铁椅四条腿卡在岩石顶上，奋起余力，猛然一扭，缚在四肢的牛皮在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中应声绷断，旋即，歌凡就势一滚，站起身来，攥了攥手腕处被勒得几可见骨的伤痕，抖动几下麻木的双腿。

稍一喘息，歌凡回身正要去解决屋内之人，却见人熊大汉双手各持一把流星连弩，从被撞破的悬窗之处跃将出来，弩弦声‘崩崩崩’响作一团，弩箭如雨点般射在歌凡身前的山岩之上，火星四溅。

歌凡内力已竭，见此景，并不纠缠，猫腰向崖边疾冲。

冲至绝壁边上，往下望去，但见此处毗临江岸，山崖临江而立，江道在此崖处转了一个大弯，水流由此稍缓，转弯处绝壁耸立，竖直而下，却也显出它的雄险，崖下江水风雨混成一片。 

他自幼水性极好，并不畏惧，向后瞄了一眼，从绝壁上一跃而下，感受着迅疾的风声在耳边呼啸，一种天地俱灭的震撼之感直扑胸怀。

风雨如晦，雷电蜿蜒如龙，在江面驰骋翻滚，隆隆炸响，忽地，一只粗如碗口的闪电直击歌凡的天灵盖，旋即如银蛇般裹挟住下坠的歌凡，向江中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