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反咬一口

宁晚舟手指一下一下轻敲在椅背上，冷眼瞧着桌上那漏洞百出的账本。

姨娘把控府中账务多年，没少做假账中饱私囊，这一次可算被她给发现了。

此时白芍推门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小姐，羌奴来了。”

闻言，宁晚舟掀起眼皮，“让他进来罢。”

姜夜寒进来之后，也不开口，只安静的立着。

宁晚舟微微一笑，“你来得正好，沈姨娘做事一向谨慎，好不容易抓到她一次把柄。”

“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将这事去透露给沈姨娘。”

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姜夜寒只垂眼看了一眼宁晚舟手中的账本，便明白过来，领命而去。

宁晚舟相信姜夜寒的办事能力，姜夜寒也确实没让她失望。

当天夜里，沈姨娘就听到了风声，当即白了脸色。

回去便将自己锁在了屋子里，心里恼恨。

不应该啊，怎么会这么快就查到蛛丝马迹，还拿到了证据？

不行，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了！

夜里熄灯后，碧落苑。

一个五官扁平，极不惹眼的小丫鬟，悄默默的推门进了主屋。

屋内漆黑，她把脚步放的极轻，悬着一颗心。

终于走到桌前，小丫鬟心中一喜，几步上前，翻开上面摆放整齐的账册，将水洒在上面。

看到墨迹晕染开来，她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灯忽然亮了。

她浑身一僵，扭过头就看见站在门口处穿戴整齐的宁晚舟，以及身后跟着的白芍。

果然不出她所料，沈姨娘果真慌了阵脚，派人来对账本出手！

她轻勾唇角，正欲说什么，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

回头一看，就见院门口处站了一群人，沈姨娘赫然其中！

随行宁晚舟身边的姜夜寒双眼微微一眯，不对，有诈！

沈姨娘站在人群中，对着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斥道：“你一个院中洒扫的丫鬟，三更半夜的走进小姐书房做什么？”

在众人的视线之下，小丫鬟抖如筛糠，嘴唇哆嗦着说道：“大小姐让我来毁掉账本——”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宁晚舟瞳孔微微一缩，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摆了一道，抬眼就对上沈姨娘笑里藏刀的眼。

“你说什么？”宁振山怔住，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小丫鬟哭丧着脸，把头磕得砰砰响，再次说道：“是大小姐让奴婢来毁了账本的！”

“奴婢不敢隐瞒！”瘦弱的身体在夜里看着格外可怜。

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若不是账本有问题，宁晚舟又为何要让人毁了账册？

这大小姐也真是胆大包天，刚接手府中事务就敢做假账！

感受到周围人怀疑的视线，宁晚舟努力安抚住自己那颗狂跳的心，保持镇定。

“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如既往的低沉。

宁晚舟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可解释的。

因为这一切都显得苍白又无力，自己拿不出证据。

而这个小丫鬟，却是最有力的人证。

四周的氛围僵持着。

姜夜寒冷不丁出声：“可按姨娘所言，大小姐是府中的小主子，府中的一切有一半都是她的，有何必要大费周章的做假账？”

“还闹得这般沸沸扬扬，舍近求远，找一个不靠谱小丫鬟做这事。”

他说得有理有据，周围人不禁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沈姨娘不曾设防，此刻微微一愣，张嘴怒斥：“主子们说话，有你一个羌奴什么事？你也配在这开口！”

她强辩道：“若是账本在大小姐那里出了事，她是脱不了嫌疑的，于是她便找了个小丫鬟，却不想这小丫鬟如此忠义直言。”

可是姜夜寒的话点醒了宁振山，他此刻也回过味来。

即使沈姨娘说得同样在理，可晚舟没有做这件事情的动机，他心中还是更偏向自己的嫡女。

作为一家之主，他在此时开口：“事实如何，等将那账查清楚再定夺。”

“老爷，那账……”沈姨娘一边说，一边将目光放在书案上。

宁振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书案上一摊水迹，账本已经被水浸湿。

墨迹已经模糊，再难查明真相，他眉心又是深深一拧，几乎要拧出一个疙瘩。

“可以等酒楼那边再准备一份。”沉默了许久的宁晚舟此时开口。

宁振山闻言点头：“那就再等些时日。”

说着，他的眼锋扫过沈姨娘，却是对着宁晚舟说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置了，要将做假账的真凶找出来。”

这场夜半闹剧就此散场，沈姨娘同宁欢回了院子。

一进屋，她啪嗒一声关了门：“倒是让宁晚舟那死丫头又逃过一劫，那可恨的羌奴，居然坏我好事！”

“不过幸好，那账册阴差阳错被毁，可之后该如何是好？”

说着，沈姨娘有些忧心。

此时，宁欢想到一计，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乎的笑。

“娘，索性还有些时日，等酒楼那边的账册送过来之时，我们可以稍微使点手段，让账册变成为我们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