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一言为定

他起身打开房门，却只看到一道红色的人影拐过回廊，很快消失了踪影。

落霓羽坐在原位没有动，似乎并不奇怪外面会有人监听：“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过来这里。”

慕宗离答道：“我只是顺路过来瞧瞧，好歹我们也夫妻一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在你活着的时候过来见你一面。因为我担心下次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落霓羽脸色难看：“你认定了我会死？”

慕宗离点头：“你当然会死，就算你真的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医者，你也没法子治好贵妃的脸。”

落霓羽笑了笑：“我们不妨打个赌怎么样？如果我治不好贵妃娘娘的脸，死活由我，如果我治得好，你就答应和我和离。”

她再一次提出来和离，让慕宗离直接黑脸。

他实在搞不懂，究竟是谁给了这个女人胆子，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他冷冷道：“落霓羽，想要和我合离，比登天还难，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落霓羽叹气：“反正你一直拿我当眼中钉肉中刺，让我离开王府不是正随了你的意吗？”

“你说得似乎也有道理。”慕宗离略一沉吟：“好，那我就和你打这个赌好了，但是照你的说法我就太亏了点。”

听他话里有转圜的余地，落霓羽心中一喜。

她笑问：“那要怎样你才觉得不亏？”

慕宗离答道：“如果你治好贵妃娘娘的脸，我准你离开王府，但是如果治不好，我也不打算让你死……”

落霓羽皱眉：“那你想怎样？”

慕宗离答道：“把你卖到烟花院去，让你生不如死。”

落霓羽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慕宗离笑问：“你是赌还是不赌？”

落霓羽略一迟疑一下之后答道：“我赌！”

慕宗离点头：“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

摘星阁后花园里，脸上罩着青纱的柳若雪正靠在栏杆上赏花。

满园的牡丹花开得正好，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她抬手捻了一片花瓣，送到鼻翼之下闻了闻：“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慕宗离回去了吗？”

站在她身后的，是刚刚从前边过来的紫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紫娟此时气喘吁吁的。

紫娟低低地垂着头：“回娘娘的话，我刚刚不小心撞到了廊下悬挂的鸟笼，弄出了响动，所以只好回来了……”

柳若雪皱着眉头：“这么说你是被他们发现了？你也真是不小心。”

“奴婢知罪。”紫娟道：“请娘娘发落。”

柳若雪把那枚花瓣一点点撕碎：“算了吧，这么点小事我也不想追究，你都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那紫娟就把自己听到得都说了一遍。

末了她又补充道：“奴婢不明白为什么七王妃说自己不是以前的落霓羽，还说七王爷不应该把仇恨转嫁到她身上。所以奴婢怀疑这个七王妃会不会是假的？”

“你确定你没有听错？”柳若雪一下子变了脸色：“这怎么可能呢？落霓羽怎么可能是假的，这绝不可能的！本宫又不是没有见过她，如果她是假的，本宫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紫鹃迟疑着开口：“想必是因为这个假王妃和之前的真王妃长得实在太像了，所以才可以以假乱真吧。”

柳若雪摇头：“长得像的人的确很多，但是却很难找出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本宫觉得这种可能不大。”

“但是我当时明明听得真真切切的。”紫娟疑惑着：“而且以前的七王妃可是根本不通医术的，但是现在的这个王妃，虽然不见得一定能治好娘娘的脸，但是明显医术也还不错……”

柳若雪沉默不语。

其实她也一直很费解这件事。

紫鹃迟疑了一下又道：“娘娘，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回明皇上，让皇上查一下……”

柳若雪摇了摇头：“不可，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未必是真，一旦惊动了皇上，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这件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提及，在落霓羽给本宫治脸的这段时间，我们绝不能节外生枝……”

紫娟道：“如果她能治好娘娘的脸，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件事情瞒下去。但是如果她治不好，娘娘就又多了一个让她去死的罪名。”

作为柳若雪身边的贴身宫女，自然明白自家主人的性情。

柳若雪笑望向她：“你是最了解本宫的一个人，有你在本宫身边，本宫可以少操很多的心。”

紫娟脸上带笑：“奴婢能有今天，全靠娘娘的提携，无论何时，奴婢都一定誓死效忠娘娘。”

柳若雪叹了口气：“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无论何时都要效忠本宫，哪怕本宫哪一天落魄了，你也不许落井下石，否则，本宫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紫娟因为她的一番话，脸色瞬间苍白。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柳若雪阴沉如水的一张脸，以及闪烁过一抹凛冽杀气的眸光，心中莫名慌乱。

似乎，自己以前都被这个女人的假象迷惑住了。

她远不似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心慈面软……

紫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娘娘放心，无论将来如何，奴婢都会誓死效忠娘娘，绝无二心。”

远处回廊之上，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柳若雪掐了一枝半开的花骨朵，插在自己的发髻之上，声音恢复了温柔似水，和之前判若两人：“紫鹃，你看这花戴在这里怎么样？”

紫娟笑道：“娘娘这一头青丝是最美不过的了，再配上这朵花，简直美极了。”

柳若雪微微一笑：“这后宫里面到处都是绝色，相比之下，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个小宫女已经绕过回廊，快步来到了二人面前。

她毕恭毕敬地向着柳若雪施礼：“回娘娘的话，七王爷刚刚已经回去了。”

柳若雪点点头：“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让我们好好照顾七王妃。”小宫女回答道：“还打赏了所有在西院伺候的人……”

西院，就是现在落霓羽所住的院落，大约有十几个下人在那边伺候。

柳若雪点点头：“七王爷和七王妃感情好，所以担心王妃会在我们这里受了委屈，也是情理之中。你回去以后告诉西院的人，如果有谁敢怠慢了王妃，本宫绝不轻饶。”

小宫女急忙点头称是：“奴婢马上就过去传话，只是，只是七王爷赏赐的那些东西，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听到柳若雪的话，小宫女也不敢私自留下那些赏赐。

柳若雪笑着道：“他既然是赏你们的，你们收着就好，不然岂不辜负了他的美意。”

小宫女闻言，兴高采烈地离开。

柳若雪望了一眼身边的紫娟：“要我看，慕宗离对落霓羽还是蛮上心的。”

紫娟答道：“奴婢会时刻留意落霓羽的，有什么事情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娘娘！”

柳若雪把头上刚刚插上去的那支牡丹抽了下来，然后抛落在地上：“但愿落霓羽可以治好我的这张脸，那样就可以皆大欢喜了，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