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书斋

见苏豆蔻牵了一大一小两头牛过来，苏黎明懵了，“小妹，买这么多牛做什么？”

　　“人家是母子，又挺可爱的，价格也公道，买回来不亏。”

　　“……多少钱？”

　　苏豆蔻眨了眨眼道：“十二两银子。”

　　苏黎明有点想哭，“爹娘知道会杀了我的。”

　　“哪有这么夸张？别人十两银子一头牛，我们花十二两买两头牛，赚了。是不是姐？”

　　苏豆蔻对苏月禾挤挤眼，人好笑的说：“是赚了。哥，买都买了，爹娘不会说什么的。”

　　“大不了爹娘要打你，我给挡着呗。”

　　听她们一人一句，苏黎明叹气道：“行吧。”

　　苏豆蔻朝他伸出手笑眯眯道：“你在这守着，我跟姐去买书，再来二十两银子。”

　　苏黎明心痛的把银子给苏豆蔻，“那你们小心点。”

　　“知道啦。”

　　他们家里人都会认字，所以苏豆蔻说去买笔墨纸砚，苏月禾并不感到奇怪。

　　要不是这些年太穷了，两个侄儿也不至于现在只会用树枝写字。

　　书斋在较为偏僻的巷道，来这的大部分是一些穿着长衫的男子，亦或是少年。

　　俩人在这群人里很惹眼，尤其是苏月禾这么美，苏豆蔻那么丑，这一对比，明里暗里看过来的眼神很多。

　　不过，苏豆蔻并不在意，领着苏月禾大步走了进去，问书斋老板：“请问你们这笔墨纸砚怎么卖？”

　　书斋老板瞧着她们的粗布衣裳，说：“你们是自己用，还是给小孩用？”

　　“都要。”

　　书斋老板拿出三支笔，“从左往右，依次是十文钱、十三文钱、二十文钱。”

　　苏豆蔻问：“能摸一下吗？”

　　“可以。”

　　苏豆蔻摸了摸毛笔尖，贵的要好许多，“二十文的笔，给我来十支。”

　　书斋老板见她不像没钱的样子，便道：“墨条有三种，卖的最好的是这种，写字较为顺滑，一块一两银子。也有五吊钱的墨条，后面那个三两银子一块。”

　　“一两银子的来两块，五吊钱和三两银子的各来一块。”

　　苏豆蔻不知道哪种比较好，全用一遍试试看。

　　苏月禾见她买这么多有点被吓到，小声道：“豆蔻，买这么多能用完吗？少买一点吧？”

　　“没事。”苏豆蔻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又说：“练字的纸怎么卖？”

　　书斋老板将纸拿给她看，苏豆蔻要了十叠黄纸、五叠宣纸，还拿了个砚台。

　　最后去书架，看到了《诗经》、《三字经》、《弟子规》这些熟悉的书籍，苏豆蔻拿了几本启蒙书，在书斋老板报价后，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说穷人读不起书了。

　　如果只是墨和纸贵，还不至于读不起书，可这一本书最少都要一两银子，都够一家人紧巴着吃两年了。

　　书斋老板拨动算盘，苏豆蔻说：“一共十五两三钱。”

　　算盘噼里啪啦，停下后，书斋老板笑道：“正是。”

　　“能不能少一点？以后我们会常来的。”

　　书斋老板刚要开口，只听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不可置信道：“苏月禾？你们怎么在这？”

　　听到这话，苏豆蔻看了一眼，正是昨天来他们家退婚的宋志。

　　冤家路窄，苏豆蔻将苏月禾挡在身后，冷笑道：“关你什么事？”

　　宋志伸手去翻柜台上的东西，被苏豆蔻狠狠的拍了一下，“丑八怪，你别太过分！”

　　苏豆蔻不耐烦的看着他，“这是我买的，有本事你自己买去，动手动脚，跟你很熟吗？”

　　“你买？呵……就你们这副穷酸样也买得起书？”宋志眼神鄙夷的打量着她们。

　　“那你要付钱吗？不付钱就滚远一点。”

　　宋志给了她一个白眼，“昨天还口口声声说没钱还债，今日怎么有钱了？你们苏家可真厉害。买这么多书，莫不是还做着当举人老爷夫人的美梦？只怕你姐姐等到人老珠黄连鳏夫都嫁不了，哈哈哈。”

　　这番话成功吸引了书斋里的人的目光，苏月禾脸色苍白，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一半是害怕一半是羞愤。

　　苏豆蔻发觉抓着自己手的苏月禾情绪不对，便握紧了她的手，直勾勾的盯着宋志，后者笑到一半有点笑不下去了。

　　“你觉得自己很幽默？需要我把事情说清楚吗？当初是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求着跟我们家结亲的？看在你死去的爹的面子上，我们家才同意的。结果用着我们的钱读书考试，还吊着我姐不成亲，刚考上秀才就翻脸不认人。我重病，借了你们三两银子，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你们就上门要钱，不给钱就退婚，这是人会做出的事情吗？”

　　不等宋志说话，苏豆蔻又说：“书上说，苟富贵勿相忘，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你现在站在这里是想羞辱我们？可我觉得你更丢人现眼，芝麻粒大的肚量，黄豆粒大的脑子，除了欺负女人之外，没有半点用处，我要是你，早就躲的远远的，你还凑上来挨骂，贱不贱？”

　　围观的一人小声说：“原来是这样啊……”

　　其他人也用看好戏的眼神瞧着他，宋志觉得脸上无光，抬手就想打苏豆蔻：“你个丑八怪！说什么疯话！”

　　还没打下去，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疼的宋志龇牙咧嘴，扭头一看，是个魁梧大汉。

　　“啊！我可是秀才……疼！松手！”

　　大汉嘿嘿一笑，“一个大男人为难两个小姑娘作甚？”

　　宋志感觉手腕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几乎要扭断他的手，这才示弱道：“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松开。”

　　大汉这才松开手，宋志恶狠狠道：“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便忙不迭跑了，生怕大汉又动手。

　　苏豆蔻感激道：“谢谢你。”

　　大汉模样憨厚，笑说：“小事。”

　　书斋老板虽然没有少钱，但送了一支十文钱的笔给她，苏豆蔻付了钱，跟苏月禾拿着东西出门。

　　刚走出门，便瞥见书架那边的两个身影，其中一个还有点眼熟……

　　苏月禾不明所以的看过去：“豆蔻？”

　　苏豆蔻回过神来，挽着她的手笑道：“没什么，走吧。”

　　在她们走后，那人抬眸看去，身边的圆脸少女嘀咕：“公子怎么还帮那个丑八怪啊？”

　　一卷书在她头顶敲了下：“不得无礼，买完便走罢。”

　　少女揉揉脑袋应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