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前尘

进了屏台居，这里面都是些达官显贵，大街上凑热闹的人才没那个本事到这里来，方言蹊索性就摘了面具，打算吃个痛快。

　　清汤燕菜、黄焖鱼翅、鹿茸三珍、芙蓉蟹黄糕……一道菜接一道菜摆上桌，虽然花样多，但是屏台居的每一份菜量都很少，像方言蹊这样狼吞虎咽的，基本上三两口一道菜就没了。

　　屏台居的菜式贵在食材极其难得，吃的是味道，鲜少有像方言蹊这样，只图吃饱的。

　　小二看方言蹊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没什么见识的暴发户，不过方言蹊也没往心里去，人是铁饭是钢，别人的眼神又不能当饭吃，对此，方言蹊深谙此道。

　　好不容易菜都上齐了，方言蹊饿了大半天，敞开胃口吃得正欢，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不是言蹊吗？”

　　方言蹊夹着一筷子鹅肉，还没送进嘴里去，顿觉一桌子菜都没了香气。

　　任谁在吃饭的时候遇见方晴儿，都会倒胃口的吧，方言蹊心想。

　　她想装作看不见，但是方晴儿已经凑到了她面前，还就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

　　无奈之下，方言蹊只好抬头，却发现方晴儿身边还站着一个男子，紫衣锦袍，头戴玉冠，姿容疏朗，眉宇间和慕槿辰有三分相似，不过气质和慕槿辰相比差的太远。

　　她现在怎么碰上谁都要和慕槿辰比一比？方言蹊忽然发现自己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妹妹不过昨日刚嫁出去，就已经不认得姐姐了？”方晴儿见方言蹊看着自己不说话，不由得用帕子捂嘴笑道。

　　方言蹊还没说什么，倒是方晴儿身边的男子开了口：“对着自己的姐姐都不知道行礼，难怪母妃说她不识礼数。”

　　母妃？

　　方言蹊明白了，想必这位就是当今的四王爷，云贵妃的小儿子。

　　云贵妃也是争气，圣宠优渥不说，还先后诞下两个皇子，一个是二王爷慕景盛，另一个便是面前的四王爷，慕景康。

　　“四王爷说笑了，我和姐姐乃是亲姐妹，动不动就谈礼数，岂不是见外？”方言蹊眉眼弯弯，笑得纯良无害，“倒是四王爷，和云贵妃娘娘不愧是亲母子。”

　　慕景康面色不虞，在他看来，方言蹊不过是个庶女，上不得台面，远远不如方晴儿大方懂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景康语气不善。

　　方言蹊一点没在怕的：“现如今我是三王爷的侧妃，就算四王爷再怎么看不惯我，是不是也该按照礼数，叫我一声三嫂呢？”

　　慕景康冷哼一声：“就凭你？做梦！”

　　方言蹊放下筷子，金属的筷子与筷托发出好听的碰撞声，她看着桌子上剩下的饭菜，暗道了一句可惜。

　　双手抱在胸前，方言蹊往背后一靠，姿态放松而慵懒，方晴儿和慕景康心里同时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

　　“四王爷和姐姐可能还不知道吧，今天早上云贵妃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可她后来还是不得不给我道歉。”方言蹊轻声道，“四王爷以为这是凭什么呢？”

　　云贵妃出了这样的事，慕景康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这个毒妇！别以为给父皇和三哥灌了迷魂汤，就可以无法无天，总有一天，本王会让他们看到你的真实面孔！”

　　此刻的方言蹊在慕景康眼中就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方言蹊没反驳，本来她就是。

　　倒是方晴儿吃了一惊，她着实没想到，方言蹊竟然还能在云贵妃手里占到便宜，心思百转间，方晴儿的手握住慕景康：“王爷不必动怒，妹妹一直都是这样快言快语，没有恶意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慕景康反握住方晴儿的手，十分欣慰，但同时也对方言蹊的厌恶又多了一分：“都这个时候了，晴儿还在为你说话，但凡你能有晴儿一半懂事，我也不会——”

　　后面的话慕景康没有说完，但是方言蹊和方晴儿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两人想起前些年的事，皆是面色一变，只不过方言蹊是嘲讽，方晴儿是惊慌。

　　因着方威是大将军，深受皇上信任的缘故，前些年的方府风头无两，再加上那时原主的娘还没有出事，深得方威喜爱，所以原主小时候也是个千尊万贵的小姐。

　　原主小时候便是个美人坯子，生的粉雕玉琢，十分可爱，恰逢慕景康也是个调皮的，一看到这个妹妹便喜欢的紧，总是借口学武跑到将军府找方言蹊一起玩。

　　慕景康和慕槿辰同岁，比原主大四岁，对原主照顾细心周到，原主便也自然对慕景康倾心。

　　有一个皇子当护花使者，原主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也是十分出风头，以至于有的时候人们都忘了，将军府的嫡长女是方晴儿。

　　方晴儿也想获得慕景康的关注，可慕景康只当她是原主的姐姐，好也是爱屋及乌罢了，不肯分多余的眼神给她。

　　方晴儿暗暗咬牙，在母亲林丽娟的帮助下，给原主使了不少绊子，加上原主实在天真单纯，对这母女俩深信不疑，总以为是慕景康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又在母女俩的煽风点火下频频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时间一长，慕景康终于对原主烦不胜烦，没了一开始的温柔耐心，而方晴儿眼看挑拨离间成功了，便适时出现在失望伤心的慕景康身边。

　　和原主相比，知书达理，事事都顺着他的方晴儿明显更是慕景康想要的。

　　于是方晴儿如愿以偿，抢走了慕景康对原主的宠爱，但是那时慕槿辰还没有出事，方晴儿的野心始终都拴在慕槿辰身上，对慕景康有意无意的表白总是视而不见。

　　慕景康非但不生气，反而更喜欢，因为方晴儿的拒绝让他觉得方晴儿不是原主那种随便的女子，也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直到两年前，慕槿辰眼盲，原主出事，方言蹊穿越过来，这段感情才算彻底有个了结。

　　方言蹊再没给过这个渣男一个正眼，方晴儿见慕槿辰没了指望，对待慕景康也更加热情。

　　不过现在看来，慕景康显然还是没能忘记方言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