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出城受辱

　 清玄帝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听到了云灵霜这话，迈出的脚步顿了顿，背对着她轻声叹道：“霜儿，你再喊一声朕的名字听听。”

“清玄……”她呢喃。

原主自从大婚之后，再也没有机会叫出这个名字了。

　　皇帝苏清玄没有回头，大步走了出去。他随行的奴才行礼后，也急忙跟着去了。

　　等他们都消失在视野里，幽冥盯着云灵霜手上的香囊，皱眉问：“这家伙忽然发疯，不会是因为这香囊有毒吧？”

“不是那种置人于死地的毒药，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垫了垫手上的香囊，眉头深皱，心情很不好。

但她还是耐心地对幽冥解释，“香囊里面混有都灵帝国特产的曼德拉草和图兰帝国独有的番曼陀罗花，一旦接触的时间长了，会使人逐渐疯癫，最后神志不清。”

　　她用拇指和食指夹着香囊往寝室走，刚好碰见正在整理行李的风花，于是吩咐道：“你将这香囊里的东西全部倒入殿外角落的水池之中，洗干净交给我。”

　　“直接都扔了，还留着干嘛？”幽冥不解。

云灵霜望着他，自信满满地含笑道：“人家都说了要我随身携带，那肯定是有办法监督我的。”

“我已经记住了刚才香囊里都有些什么，甚至我能猜到具体配方比例。”说到这里，她展颜一笑。

“只要去了曼德拉草和番曼陀罗花这两味毒药，里面的配方还是挺不错的，而且我相信对方没有我这么专业能分得清区别。”她对自己的专业，有着非比一般的信心。

　　“行吧，这是你的专业领域，你自己做主就好。”幽冥耸耸肩。

　　“殿下，陛下刚才交于您的香囊，可是有何不妥？”重楼行礼过后，关心地问道。

她没有隐瞒曼德拉草和番曼陀罗花的事情，云灵霜从小生活在西域自由贸易区，母亲是皇商花家的家主，只要她愿意学习，是极有可能认识这些的。

“本宫需要你凑齐一副方子里的东西，尽量从月华宫里找。没有的话，就去开本宫儿子一女的内库；若是依旧没有，麻烦你走一趟慈宁宫了。”

话虽如此，云灵霜还是有把握能在自己宫里凑齐的。

她语气平和、音调清晰地说了一长串芳香植物的名字，还有每种需要的数量。

重楼没有拿出纸笔记录，便点头行礼离去。、

　　“这家伙记忆很好嘛！”幽冥赞道。

　　云灵霜不以为然道：“如果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他也不会被太后特意派到我跟前了。”

　　“殿下，是否需要用些夜宵了？”雪月敲门询问。

“那就来一碟蒸酥酪吧，用完膳，本宫便要梳洗安歇。你们务必在我醒来之前收拾妥当。本宫明日起床梳洗打扮妥当了，就要立即出宫，切不可耽搁大事。”

她也不想这一群人忙碌整夜，只是不这样的话，她怕事情会有异变。继续留在宫里，给她一种很不祥的感觉。

　　“诺！”雪月应下后，脚步匆匆离去。

　　云灵霜随便把外衣脱到一旁，穿着中衣裹紧被子。她抱着被子滚了几下，刻意挨着幽冥，

　　“你离我这么近干嘛？”幽冥不自在地往外边挪了挪。“女孩子矜持一点。”

“你躲什么？我们都摸不到彼此，我当然不怕你对我做什么了。”说着，她为了证实自己所言，故意抬手抚摸幽冥的脸庞。

不出所料，她的手透过了幽冥的头部。

　　幽冥果然是一个幻影啊……云灵霜虽然早就知道会这样，但心里还是不免有点失落。

　　“殿下，您要的东西都已经备齐。”重楼在门外交差。

　　“都拿进来。”她没料到重楼动作这么迅速，有几种植物还是比较罕见的。

重楼端着一个方形的黑漆描金托盘走了进来，风花跟在后面端着床上食桌，雪月手里拎着彩漆描金食盒走在最后。

三个人井然有序地布置好一切，配合默契，悄无声息。

　　云灵霜拿着干瘪的香囊，又看了看香料，将它们都装好了，闻了又闻，确定无误后，挂在了自己腰侧。

她打开食盒，喷香的鲜奶味扑鼻而来，有些人或许会觉得奶腥，可是她很喜欢这种味道。

她一边吃，一边吩咐：“你们要打起精神来，多想想，不要有纰漏。本宫还想安然无恙的衣锦回乡。”

“大皇子离宫赴任西域总督，可统领一千名御林军同行。加之太后赐下精挑细选过的百名禁卫军侍卫，路上应当是稳妥一些的。”重楼回道。

　　她放下银质的调羹，眯着眼问对方：“那陛下可有赏赐大内高手？”

　　“十名贴身大内侍卫。”重楼的声音比刚才小了一些。

　　她两三口就把剩下的蒸酥酪吃完，用风花递上来的温热棉巾擦了擦嘴，不冷不热的说：“原来如此，陛下有心了。你们退下吧，本宫要歇息了。”众人遂告退。

　　“可不有心吗？冲锋陷阵的战士不送来给你防身，光给你配十名近身监视的高手。”幽冥讽刺道。

　　“我看原主记忆，她来得时候，老爹给了她一百名千里挑一的云家侍卫。就靠这一千二百名军士，我们能安然返乡吗？”云灵霜不再像之前那样云淡风轻，面上一脸愁容。

　　幽冥做出轻轻拍了拍她的动作，点头道：“只要你相信我，听我的建议，一定可以回去的。你有至少一千二百军士呢，敌人能动用的有生力量不会超过这一半的人数。”

“你连敌人大概能出多少人偷袭我都可以算到的吗？真是小瞧你了！”她打趣道。

听了幽冥的话，她安心不少。毕竟自己这么快就挂了，系统也落不到好吧。“那我睡了。晚安。”

　　幽冥听到对方轻微的打鼾声，惊讶：“你还说睡就睡了？真睡得着啊？”

　　黑暗中，只有呼吸声回应他。

翌日，风花在门外敲门，惊醒了云灵霜。

她在众人的伺候下，梳妆打扮，享用早膳。

“大皇子呢？”她以为儿子会来月华宫和自己会合。

　　“大皇子殿下正在慈宁宫陪太后用膳，之后会在重华门与您汇合。”重楼答道。

“那好吧。本宫用完了，现在出发去重华门等大皇子。”云灵霜早已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深宫了。

“大公主和二皇子那边自然会有人知会，至于辰月公主……怕是没人想她这个时候知道我走了吧。”她暗自忖度。

思考良久，确定自己没什么遗漏的了，她才带着浩浩荡荡地一行人，从月华宫赶往重华门。

她们一路上竟然没有碰到一个宫妃，就是偶尔路过几个宫女内侍也全都跪下请安，居然没有一点逢高踩低的现象。

　　“母妃，儿臣已经装备妥当。恭迎母妃上车。”重华门下，大皇子苏昊天疾步走来。

　　“我儿做得很好，随母妃一起入车。”她抬手示意，很快有奴仆弯腰，充当人肉脚凳。

云灵霜很不习惯地踩了上去，浑身别扭地坐上马车。

她发誓，只要不是在皇宫内，以后在哪她都自己上下马车。

踩在别人身上，未免太糟践对方了。

苏昊天在车上很乖，不吵不闹，也不黏人。

他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册，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行了一段路，马车突然停下。“怎么回事？”云灵霜对车外的人问道。

　　“殿下，守卫城门的小吏说我们的文书有错，不让车队走。”外面是黄精的声音。

　　“可笑！文书都是内务府装备好的，绝无可能出现错漏。”她有些生气，离开皇宫还挺顺利的，怎么出城门还搞出蹊跷了。

　　“殿下，不如您拿着文书，回去问下内务府总管太监？”外面响起油腻恶心的声音。

　　“重楼，文书可有问题？”她有种感觉，这小吏敢肆无忌惮这么多她，应该是有所依仗的。

只听见重楼瓮声瓮气地回答：“有一处行文，贴了黄标。”

云灵霜听了对方的语气，料到他也没想到区区一介城门小吏，如今都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栽赃陷害。

黄标类似现代的修正带，日常书信错字时贴上，再在上面写上正确的字。

但是正式文书里是不允许贴用的，一旦发现文书自动无效。

“塞一百两。他无非就是想敲诈银两。”幽冥教她做事。

“这种黄标守门小吏随身携带，遇见懵懂的肥羊随时找机会下手贴上。怪只怪当时我们的人没看住他动手，没有抓到现行就没办法揭穿对方的诡计。”

“拿一百两银子给他。”她吩咐黄精，就当为他们的粗心大意买单吧。

　　“皇贵妃殿下，一百两白银配不上您的身份啊，一百两黄金还差不多。”城门小吏用调侃的语气勒索道。

“给他。”她已经被这种人弄得有些烦躁了。

难怪出宫那么简单，原来全在宫外等着自己呢！

也是，在太后和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对方可能会自讨苦吃。

但是在城门动手，他们可以毫无忌惮。

　　苏昊天放下书册，睁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母妃，这是为何？即使您随我离宫，父皇的宠爱不再，可万万也轮不到受这种小吏欺辱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