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嫁衣

耳畔响起单调清脆的掌声，他清冷的笑，对这个娇柔的女子，竟升起一丝惋惜之情。

若非是沈家之女，她的确是个不错的太子妃人选。

只可惜，投错了胎。

“在你死后，本宫会给你一个名分，百年之后，将你的遗骸与本宫合葬。”冷夜离淡淡道。

苏若颜死的冤枉，而她又何尝不无辜！

清辞随兴的笑，淡声回了句。“好。清辞只有最后一个请求？”

冷夜离沉默，等着她的下文。

“可不可以，给我一件鲜红色的衣衫。”她不想这样肮脏的死去。

冷夜离剑眉冷挑。

鲜红色的衣衫，那不就是——嫁衣。

他对牢外的侍从挥手，片刻的功夫，一件做工精致，衣料华美的艳红嫁衣便出现在清辞面前。

她颤动着伸出手，轻抚着柔滑的丝料，然后，吃力的将它披在身上。

“你穿嫁衣，想给谁看？”他冷漠的开口。

清辞一笑，唇角边蔓延的尽是苦涩。“给值得的人。”

那个人，答应过她，会以天下为聘，迎娶她做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冷夜离。”她薄唇微微颤动，想要唤他的名字，却沙哑的发不出声音。

泪眼迷蒙中，好似回到那个漫天繁花的春，那一天，他伸出的手，那么温暖。

清辞仰头凝望他，倒映在眸中的英俊面孔，熟悉却又陌生。

她依旧在笑，却有大量的鲜血从口中溢出，片刻间，胸口的衣襟便模糊了一片。

“冷夜离，我，成全你的野心。”

冷夜离幽深的眸子，终于闪过几丝波澜，剑眉冷挑。

自断经脉，让血气倒流。

他从未想过，她竟然会选择如此决绝的方式。

“阿辞。”低沉的嘶吼声在牢外响起，一道湛蓝身影瞬间来到清辞身前，将她残破不堪的身体紧紧的拥入了胸膛。

清辞已经入气少出气多，漂亮的眸子微眯成一条缝，唇角依旧挂着释然的笑，即便是死，都不曾有过一丝抱怨，生若芷水，大抵形容的便是这样的女子。

“大哥……”她呢喃了句，便无力的咳了起来，咳出大口的鲜血。

沈清尘痛苦的将她护在怀中，紧握的拳头，发出骨节相撞的脆响声。“就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跟随沈清尘而来的，是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刘喜，他手中捧着明黄的圣旨，屁股后面跟着几个小太监，三两位身着大红官袍的官员，其中便有大理寺少卿隋棠。

最后进来的，是宁西王冷怀宁，微眯着眼，难得的少了往日戏谑的神情。

“大理寺少卿隋棠接旨。”刘喜尖着嗓子，将明黄的圣旨展开，牢内顿时跪倒了一片，只有冷夜离负手而立，似笑非笑。

冷怀宁退出牢内半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刘喜提着嗓子道。

圣旨不过是用冠冕堂皇的辞藻堆积起来，内容却十分的简单。

据查实，大学士苏匡之女苏若颜之死乃流寇所为，一干嫌犯即刻释放，不得有误。

并治大理寺少卿隋棠失职之罪，罚俸一年。

“隋棠接旨。”隋大人少年老成，面无表情的伸出双手接过圣旨。

这一声低应，预示着这桩无厘头的案子终于告一段落，也预示着，沈清辞的死里逃生。

沈清尘抱起自家妹子大步向牢外走去，在经过隋棠身侧时，微顿住脚步。“隋大人对舍妹的招待，沈清尘必然铭记于心。”他冷怒道。

而隋棠是太子的人，沈清尘这句，分明是对冷夜离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