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相见

被搀扶起来的云裳对着王嬷嬷微微颌首，转身对着金氏屈膝行礼，“母亲勿怪，女儿有劳母亲挂念了，女儿一切都好。”

云裳这一礼行的端庄大方，雍容得体，就是按照皇后标准培养的云蓉也没有这份定力，厅内坐着的一众妇人心里暗暗惊叹：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女孩竟然有这分气度，真真是难能可贵。

听了这话，金氏扭曲的脸只得扬起微笑，伸手拉着云裳的手走向老夫人的下首椅子。随着她莲步轻移，身上那银丝勾勒的兰花如附注了生命般盈盈绽放，美不胜收，衬得人更比花娇。

“裳儿辛苦了，你别怪你父亲，我几次想着接你回来都被你父亲否了，但他还是爱你的，这不接你回家了吗。”

佛口蛇心说的就是金氏，嘴巴说的为你好，私下里引人误会。前世就是这样，云裳一直埋怨云尚书，一度闹得很难看，让老夫人仅有的一点愧疚也因为自己的作死丧尽。

“女儿怎么会怪父亲呢，父亲日理万机已经很辛苦了，女儿知道是自己需要修身养性才会远送修行，女儿该感激父亲呢。”

云裳低眉顺眼的说着对自己父亲的感恩孺慕，金氏一度怀疑这云裳还是曾经的那个二货傻子吗，一边向着花嬷嬷使眼色，直到看到后者点头才作罢。

老夫人对云裳的回答很满意，心想这孩子还不算笨，而后又瞪了金氏一眼，大有责怪金氏挑拨离间儿子与孙女的意思。

“哟！姐姐怎么说话呢！二小姐是傻子才会怪自己的亲生父亲呢！”

厅里坐在金氏对面、梳着妇人髻的妙龄女子慢悠悠的出声，观其年龄约莫十八岁。她长着一张尖尖的瓜子脸，脸上嵌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眸，弯弯的柳眉透着妩媚，肤白貌美，说话间带着娇嗔，是男人最爱的尤物。

这是云尚书最得宠的宠妾——七姨娘，与金氏可是水火不容，见面就掐上几句。七姨娘那张饱满娇嫩的丰唇鲜艳欲滴，只是说出的话气死人不偿命。

这话不是明着骂金氏是傻子吗，金氏阴沉着脸当即回道：“这是什么场合，哪有你说话的份，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你······”

“好了，再嚷嚷回去自己屋里。七姨娘你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还不知消停。”

老夫人发话，想还嘴的七姨娘只好作罢，抬手摸摸自己还扁平的肚子，哧哧的笑了笑。

“你啊，还是好生养胎，好为我云府开枝散叶。”

老夫人不放心的叮嘱着七姨娘，生怕她气着了身子影响胎儿的影响。也是，尚书府现在正是阴盛阳衰的景况，除了金氏生的云峰，其他皆是女子。

这让一向看重子嗣的云老夫人怎么不着急，再加上金氏当家的这些年着实是让人不顺心如意。现在的老夫人是巴不得府里有个能与金氏抗衡的存在，分分她的掌家权。

“劳老夫人费心了，妾晓得，能为老爷开枝散叶是妾三生修来的福气。”

七姨娘对着上首老夫人低眉顺目的听训，这讨好的话让云老夫人又有了几分当年的骄傲，连着看金氏越来越不顺眼了，只见云老夫人对着金氏尴尬的笑脸冷哼一声。

七姨娘看着金氏吃瘪心里可畅快了，桃花眼充满笑意，她还对着金氏扬了扬唇，似乎在宣示主权。

金氏冷笑的看着七姨娘，她眼角隐藏的狠毒一闪而过，却被一直关注着她的云裳看到，后者眼眸闪了闪当没发现。

“妹妹，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到夫子那里上课吧。”

站在金氏身边的云蓉莲步轻迈，一袭白裙飘逸出尘，声如黄莺啼鸣，语气亲切让人不自觉的对其产生好感。

云裳蓉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云裳，纤纤玉手拉着云裳的手，细眉微挑，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勾魂摄魄，让人忍不住想探究一番。

云裳的手颤了颤，硬是忍下胃里的翻腾。要说云裳恨南宫墨的无情，她更恨云蓉的自私背叛。明明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明明她说心里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偏偏上了南宫墨的榻？

云裳紧紧咬住牙关才忍住扇面前人几巴掌的冲动，接着她对着云蓉微微一笑：

“谢谢姐姐的关心！日后，妹妹还请姐姐多担待。”

说完，云裳急切的抽出自己的手来，不就是演戏吗，谁不会！？

“呵！丑八怪不自量力，大字都不识一个还想跟着夫子学，没睡醒吧！”

立在金氏旁边的少女嗤笑，年龄约莫十三岁，是三姨娘所生，名为云清。只见她一身淡粉色裙衫，亭亭玉立，犹如初荷绽放，清嫩娇俏。美则美矣，却被脸上带着的尖酸刻薄生生破坏了美感。

只是一个被金氏利用的冲锋枪而已，云裳也懒得搭理。有些人是你越不搭理她越缠着你，这就叫犯贱作死。云清看云裳不搭理自己就是瞧不起自己，本来就嫉妒云裳嫡女的身份，一个丑女白白霸占着尚书府嫡女的身份，凭什么？无才无貌又无德，有什么资格踩在自己头上。

“你看看你，哪有一点嫡女风范说出去平白辱没了尚书府门第。”

“三妹不可无礼。”

云蓉看老夫人脸色变得难看，及时阻止云青再说下去，转身对云裳歉意道：

“二妹，三妹无状心直口快，请二妹莫往心里去，姐姐代她向你陪不是了。”

云老夫人听了云蓉这话，脸色稍微好转，一时间正厅里的妇人们都对云蓉的做法点头夸赞。

金氏刚刚还略显僵硬的笑脸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神态自带着满满的自豪。金国公对云蓉寄予厚望，从小就将她按照将来西楚皇后的标准来培养，岂是尔等凡夫俗子可比的？！

云裳听着啧啧称奇。听听，这就是云蓉的厉害，什么心直口快，言外之意就是她本就不配当嫡女嘛，还表现的多大度。

明明她还没有把云清怎么样，却假惺惺的来赔不是，不就想踩着别人向外人彰显她自己是多么的端庄大气嘛，真是一朵刚出淤泥的白莲婊。

“姐姐怎么可以这样想呢，毕竟生之发肤受之父母，这嫡女的身份也是父母给的，作为儿女自然是听之受之，我总不能做那不孝之女是吧！”

听着云裳话里有话的样子，金氏和云蓉皱了皱眉头，这还是那个胆小木讷的丑八怪吗？今儿怎么说话总带刺儿呢！

云清是个憋不住话的，顿时脸红脖子粗地怒瞪云裳：“你以为你占着嫡女的身份就是嫡女啊，告诉你，在这京城谁愿意跟一个丑八怪做朋友呢，不可能！”

看着云清上蹿下跳像个小丑似的，舟车劳顿后只想拜见完长辈就好好歇息的云裳正想着该不该给她点教训让她清静会儿。

右手衣襟被一股外力往下扯动着，她低头看去，见是一名约莫两三地的奶娃娃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边。此时正仰着婴儿肥的脸蛋看着云裳咧嘴嘻笑，如葡萄般黑溜溜的眼珠好奇的盯着她，好一个瓷器娃娃。

云裳蹲下摸了摸奶娃娃的柔软的头发，心里一阵刺痛，如果她的孩子没被赐死可能也会像这孩子般可爱伶俐吧。

“乐儿，乖！到娘这里来。”一妇人着急的看着云裳身旁的孩子，一边招手让其回到自己身边来，想起身去抱又怕唐突的样子，焦虑万分。

“娘，姐姐，喜欢，抱抱。”

乐儿说着向云裳张开双手求抱抱，云裳看着乐儿乖巧可爱，心软的伸手把他抱起来“乐儿喜欢姐姐，有空可以找姐姐玩，好吗？”

他咧嘴笑起来，白瓷般的脸蛋印着两个浅浅的梨窝煞是迷人。他连连点头，云裳把孩子还给了他母亲，后者紧紧的抱着他坐在椅子上，生怕一个不留神乐儿就又跑了。

接下来，金氏带着云裳认了遍坐在正厅里的一众妇人，除了七姨娘其他的妇人都是云裳的叔婶，其中乐儿的娘是她的三婶，平时话不多给人一种温柔娴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