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堪回首

教堂里，小妖的情绪在积压了一个晚上后，终于爆发了。肆无忌惮的摔砸教堂里的东西，活生生像个疯子。

乔急忙把小忍抱到后院，劝走来教堂祈祷的平民，再三思量下，还是不放心的关上了教堂的大门。等她转身时，小妖已经疯够了，跌坐在地上低声抽泣着。除了三年前那次大哭大闹过之后，三年来小妖一直在伪装，压抑自己的情绪。

这次的突然爆发，让乔有点不知所措。

乔蹲到小妖身边，不忍的眼眶一热，急忙抱住了她。她的身体不住颤抖，却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倔强的不想再哭出声音。看见小妖这样，乔更希望她大大方方的哭一场。

“别哭了孩子，一切都会过去的，只要你肯放下……”

“为什么不把那孩子送走？”

小妖在乔的怀里，痴痴地问，眼神空洞，嘴唇上是一片血痕。

乔无奈的摇着头，更加用力的抱紧小妖。她没有孩子，却一直把小妖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

“当初我要打掉他，你说不要。他出生之后，你答应我把他送走，你却偷偷把他留了下来！为什么？！明明知道我不想看见他，明明一直劝我忘记过去，为什么还要带着他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已经很累了，为什么你也不帮我——”

怀里的小妖失控的厮打乔的手臂，眼睛哭成了一条线，几乎把压抑了三年的泪水都流光了。但她控制不住，她也不想哭，也不想去想，更不想对乔发火。

“雪儿，你不应该这样对小忍。小忍是一个很乖很懂事的孩子，是你和佑无少爷唯一的孩子。我是让你从过去的伤痛里走出来，可是小忍是活生生存在的。他那么听话那么懂事，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不要不要不要！”

小妖声嘶力竭的挥臂低吼，突然间像泄气的皮球一样，靠在乔的怀里发不出声音了。

乔急忙揉着她的后背，皱着眉头安慰着：“已经过去三年了，为什么你还不能走出那个海难？”

小妖安静的没有说话，痴痴的看了外面很久，突然抹着脸上的泪水，惨淡一笑后玩呢：“乔姨，你还记得乐正爱雪儿是个怎样的人吗？”

“又聪明又漂亮，很多人都喜欢雪儿呢。”

乔想起了李佑无，那个自己亲手照顾长大的大少爷，霸道任性却意外的专一痴情。她已经忘记了那场海难，只记得李佑无小时候的趣事。

“就因为我很聪明，对很多事情过目不忘。所以那场海难，到现在都还存在我的脑子里！我答应过他，我会好好活下去。就算像一个死人一样，我也会努力的去呼吸。可是——我真的好累。他怎么能食言，说陪我一辈子，结果给了我一个幸福的开始，然后把我丢下了——我好恨，我好累，我快活不下去了——”

乔急忙抓住小妖胡乱挥舞的双手，可看见她空洞的眼神，惨白没有血色的脸后，内心陷入了深深的悲伤当中。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妖，只能抱紧再抱紧，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温暖的。

半晌后，小妖累得连眨眼也很困难，却突然抓住乔的手，真挚的恳求：“乔姨，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就一件事情——”

难道她想通了？

乔急忙微笑点头，等待小妖的开口。

“把小忍送走——给他找一个健全的人家，给他一个好的童年……”

乔难以理解的低吼：“雪儿，你在说什么！你忘记了小忍是你和少爷的儿子吗？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小妖呆呆看了她几秒，无力的推开她的怀抱，抓着一边的椅子站了起来。背朝着她，强忍哭意说道：“与其让小忍生活在我或你的身边，不如趁他还小还不懂事，送到一个可以给他幸福的人家……”

“雪儿！”

“我知道——”小妖抬高头，疲惫的把眼泪咽了回去。“只有这样，小忍才能快乐的长大——”

乔恼怒的握紧拳头，铁青着脸低吼：“你疯了吗！就算没有爸爸，可小忍还有你这个麻麻！就算你狠得下这个心，我也不会把小忍送人！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小忍虽然只有三岁，但是他很聪明，他知道你在说什么！要是他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不要他，他会难过的……”

后门突然传来响声，乔抹掉眼角的泪水，问了一句是谁，小心谨慎的走了过去。推开门，看见了掉在地上的画纸。后面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字，可是乔能看得出来，那是小忍的字迹，写的是：妈妈，别哭……

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乔抱着画纸瘫软地上嚎啕大哭了出来。

小妖听到乔的声音走了过去，发现后面的门半开着。阳光钻着空子进来，给黑暗留下了一丝光明。

“乔姨……”

“现在你如愿了！小忍听到你的话了，他跑出去了！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小忍虽然很小，但是他知道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看这幅画——这幅画是小忍画给你的！看到上面的有没有，他说妈妈，别哭！那孩子昨晚回来后一句话也没说，拿着字典躲在一边。虽然你一直不肯认他，但他一直很爱你这个妈妈！雪儿，你太笨了，你太混账了——”

小妖没有听见乔后面的话，只感觉脑袋轰隆一响，快速从后门追了出去。和后门相连的是纵横交错的街道，小妖找了很久也没找到李小忍的身影。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街上人来人往，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

她一路上喊着小忍的名字，神情惊慌脚步蹒跚。直到黄昏为白天拉下一层帷幕，她还是没有找到李小忍。心脏似乎快要逃出身体，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很在意李小忍。嘴上说着要把他扔掉，可他毕竟是自己和李佑无唯一的联系……

最终全身乏力的她跪倒在了街头，没有任何的感官，喊着李小忍的名字失声痛哭了出来。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指指点点议论声也越来越多。有的人甚至还报了警。可是她都已经无暇顾及，从李小忍跑出去那一刻，她残缺不堪的心已经碎得无法拾及。

这时一个人挤开人群走了进来，看见是小妖后，欣喜的笑了几声，急忙蹲到了她面前。

“小美妞，还记得我吗，我是顾白——”

顾白使劲在小妖面前挥挥手，她却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脸上泪水交错，嘴里念叨着李小忍的名字。

“小——”

顾白的心抽痛了几下，犹豫着抓住了她的肩头。听见她嘴里支吾不清的话，还有此时她的失魂落魄狼狈不堪，不顾一切的抱住了她。

小妖愣了几秒，抬头茫然的看着顾白的脸，一本正经，因为自己难过而难过的脸。突然间抱紧他的身体，情绪暴走，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大哭着，也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和武装……